神秘人示意我像她一樣趴在屋脊上,我毫不猶豫地在神秘人旁邊趴下了,放眼望去,這才發現對面竟然是縣衙。
此時的縣衙燈火通明,由於此處位置較高,整個縣衙裡面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正前方是縣衙的大門,沿著中軸線往後依次是訴訟大堂和知縣內宅,中軸線兩側左邊是官員衙門、縣學和賓館,右邊就是倉庫和牢房。在陳碩真看來,院子裡面有不少房間,至於哪裡才是關押張嬸她們的地方,我並不知道。
由於是夜晚,沒有人告狀,院子裡也很安靜,兩隊官兵正在知縣內宅兩旁交替巡邏。
我正在琢磨神秘人帶我來這裡是什麼意思,突然,一道黑影從眼前掠過,直直地落在了訴訟大堂的屋頂上。觀察片刻後,黑影甩出兩把飛鏢,兩個官兵應聲倒地。其他人見同伴受傷了,紛紛叫嚷起來:“有刺客!”
只片刻功夫,院子裡就聚集了幾十名手握兵器的官兵。大家嚴陣以待,一邊護著知縣內宅一邊搜尋刺客的身影。
“啊!”
“啊!”
隨著兩聲慘叫,又有兩名官兵中了飛鏢。
“在房頂上!”有人發現了黑衣人。
正當官兵們找來梯子準備爬上房頂時,黑衣人卻直接從房頂上飛身而下,與院子裡的官兵打了起來。
只見黑衣人刷刷幾劍,乾淨利落地撂倒了三四個官兵,但是更多的官兵卻將他團團圍了起來。
“兄弟們,別讓他跑了!”有人喊道。
“大半夜的衝牢房而來,肯定是開李府糧倉那幫人的幫兇,決不能讓他活著離開!”又有人喊道。
開李府糧倉的人?這麼說這個黑衣人是來救張嬸她們的。我喜出望外,原來神秘人早就知道有人要來救張嬸她們,她還故意賣關子,害我白擔心了這麼半天。雖然我心裡不爽,但是一想到神秘人也是一番好意,便突然生出一股敬意。
俗話說虎落平陽被犬欺,現在院子裡少說也有三四十個官兵,儘管一看就知道黑衣人是武林高手,但是面對這院子裡密密麻麻的官兵,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活捉他,活捉他……”官兵們見黑衣人已落到地面,認為自己人多勢眾,一定能將對方抓住,於是紛紛舉著兵器向黑衣人發起了圍攻。
院子裡的打鬥越來越激烈,喊殺聲和兵器碰撞聲刺破了夜空的寧靜。
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但是我記著神秘人的吩咐,硬是咬著嘴唇沒有發出聲音。
官兵雖然人數眾多,但一看就不是黑衣人的對手,沒有幾個回合便被黑衣人刺傷了幾個。就在黑衣人再次出手擊倒兩個官兵後,從縣衙大堂突然衝出兩個人來,這兩人也是官兵的裝扮,但是看那身手明顯在之前那群兵卒之上,兩人的個頭也比其他人高出一截。其中一個冷麵書生的模樣,濃眉大眼,身形矯健,一看就是練家子,一杆紅纓長槍甩得呼呼作響;另一個滿臉絡腮鬍子,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手握一把金絲大環刀,那刀粗略估計至少在五公斤以上。見到兩人到來,其他人紛紛散開了些,兩人迅速進入包圍圈,與黑衣人展開了殊死搏鬥。
黑衣人依然面不改色,他一邊應付著場上的官兵,一邊密切注視著牢門的方向,看來跟我猜測的一樣,黑衣人是來劫獄的。我雙手合十,祈禱黑衣人快速破敵,順利救出張嬸她們。
事實證明我還是太幼稚,縣衙的把守可以說是固若金湯,如果隨隨便便就可以救人,那麼之前被關押的那些江湖大盜就能自己輕鬆逃跑,哪裡還需要劫獄。人們之所以把這裡叫做大牢,就是因為它牢不可破,進去的人幾乎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剛剛加入戰鬥的兩個官兵似乎看出了黑衣人的目的,他們互相使了個眼色,便雙雙站到了牢房大門一邊,如此一來,黑衣人劫獄的計劃幾乎泡湯了,只見他大吼一聲:“拿命來!”掄起寶劍呼呼地直往兩人身上捅。
這邊的兩個官兵也不是省油的燈,一個用長槍攻擊黑衣人的下盤,一個用大刀照著黑衣人的面部猛攻。
我看得心驚膽戰,額頭上的汗珠都滾落下來了,但我依然謹記著神秘人的叮囑,一動也不敢動,瞪大了眼睛注視著縣衙內的戰況。
此時的縣衙內,喊殺聲此起彼伏,刀劍相碰的當當聲也一陣比一陣急,雙方已經大戰幾十個回合,依然沒有分出勝負。
黑衣人眼看救人的希望渺茫,便虛晃一劍,想趁勢開溜,誰知對方的兩個人已經看出破綻,說時遲那時快,兩個人同時舉起了兵器,見對方雙雙攻打過來,黑衣人連忙舉起寶劍抵擋,雖然擋住了長槍,但是對方的大刀卻在他的左手胳膊上劃出了一道血口子,這一刀雖然不致命,但也讓黑衣人踉蹌了好幾步,鮮血頓時就染紅了他的手臂。
黑衣人負傷後,場上的局勢一下子就變了,原本勢均力敵的雙方,因為黑衣人左手受傷而不再平衡,官兵明顯佔據了上風,見黑衣人被擊中,場上的其他官兵也趁機圍了過來,再次展開了一場混戰。
混戰中,黑衣人的右腿也被長槍擊中了,頓時鮮血染紅了他的衣衫。受傷後的黑衣人長劍駐地,眼看就要撐不住了,看來這次傷得不輕,官兵們趁機聚攏,意圖結束他的生命。我嚇得用雙手捂住了眼睛,心裡祈禱著有奇蹟出現。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黑衣人長嘯一聲,使出全力斬殺了攻到身前的兩名兵卒,而他自己也再次捱了官兵的一刀,這一刀擊中了他的胸膛,他的身子明顯晃了兩下,眼看就要倒下去。
“抓活的!”官兵中有人喊到,話音剛落,眾人便紛紛把刀劍壓了過去。
我在屋脊上看得心驚膽戰,心想這下完了。原本還想著這個人能救張嬸他們出來,現在看來這一切都要化為泡影了,別說張嬸她們,這個人自己恐怕也要成為官兵的下酒菜了。
眼看被官兵包圍,黑衣人還想掙扎著防抗,但是剛站起來就踉踉蹌蹌地跪了下去,他艱難地抬起一隻腿,把劍重重地撐在地上,抬起頭迎接撲面而來的刀槍劍戟。那視死如歸的壯舉把我看哭了,我不敢發出聲音,任憑兩行熱淚泉湧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