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七百三十九章 隆中

隆中,山不高而秀雅,水不深而澄清,地不廣而平坦,林不大而茂盛,猿鶴相親,松篁交翠。

正是初夏時節,一片高崗,曲水環繞,一場小雨剛過,崗前阡陌交錯的農田裡禾苗油綠,崗上林木掩映之中,一處小院,幾間茅廬。

如此清雅的居處,卻從茅廬中突然傳出陣陣古怪的琴聲。

院子裡,正在玩耍的幾個孩童聽到琴聲,嘻嘻而笑。

其中年齡稍大,約莫八九歲的男孩搖頭晃腦:“二母彈琴,猶如高山流水,鳳棲梧桐,佩玉鳴鸞,珠落玉盤,悠揚悅耳。”

“大哥,那父親呢?”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孩拉著那男孩的衣袖問道。

被稱作大哥的男孩還沒開口,另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的男孩便肅然道:“父親彈琴,猶如百萬大軍兵臨城下。”

發問的小女孩一臉好奇:“是氣勢恢宏、浩浩蕩蕩麼?”

神情嚴肅的男孩點頭道:“差不多,是萬馬奔騰,風雲變色,地動山搖,神哭鬼泣……”

最先開口的那男孩加了一句:“令人驚恐。”

幾個孩童包括那神情嚴肅的男孩登時嘻嘻哈哈笑成了一片。

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咯咯笑了一會,奶聲奶氣的道:“我要去給爹爹告狀,打你們屁股。”

另一個女孩擺著小手:“大哥二哥不怕爹爹,最怕大母。”

幾個孩子正在玩鬧,一個穿著粗布衫的青年從茅廬裡走出來,看著幾個孩童,俊逸儒雅的臉上露出笑容,喚道:“小啟,小楨,隨我下田去嘍。”

“好勒,兄長。”兩個男孩躬身應和。

“孔明哥哥,我們也去,爹爹的琴聲太難聽了。”幾個女孩小臉興奮。

青年正是諸葛亮,他彎腰親暱的摸了摸三個小女孩的頭:“思思、盼盼、楠楠,你們要跟著月英嫂子讀書。”

茅廬中,已經位封晉王的張遼卻坐在這簡陋的廬中,專心致志的撥弄著琴絃。

他的對面坐著一個青年,臉上有兩處疤痕,卻掩不住非凡的氣宇。

那青年看著張遼彈完一曲,大笑道:“兄長,彈琴需天賦,汝之彈琴,猶大牛吃牡丹也,與公瑾天差地別。”

張遼搖搖頭,嘆道:“沒辦法,天文地理,講經賦詩,運籌帷幄,行軍作戰,我樣樣精通,實在是寂寞如雪,也只有這彈琴算是一個挑戰了。”

青年貌似已經習慣了張遼這古怪的言語,忍不住連連搖頭大笑:“天下人無不畏懼晉王之威,若知兄長如此,恐瞠目結舌也。”

張遼笑道:“威凌天下,笑對親友,瀟灑度日,方是大丈夫,莫若我那弟子,事事都要鞠躬盡瘁,當令改之,諸葛亮,字改之,哈哈。”

青年慨然道:“策最服兄長識人之道,孔明實百世之大才也,張子房不過如此,而兄長為其所擇黃氏,亦難得之佳婦也,琴瑟和鳴,笙磬同音,他日孔明必為國之股肱。只是兄長如今令其在此耕作農田,為村夫之事,又令兩公子相隨,雖只一載,卻令策費解。”

張遼看著窗外諸葛亮帶著兩個兒子出去,道:“不經其中苦辛,怎知民生之艱,為政者最忌高高在上,只知權謀,不知民苦,今日令孔明帶啟兒、禎兒與民同耕,只望三人他日勿忘今日,勿忘為政之初心。”

青年神情肅然:“兄長真當世之賢也,策雖已歷生死,卻望塵莫及。”

“過了,過了啊。”張遼大笑。

二人正言笑間,蔡纓進來,看了一眼青年,對張遼作禮道:“王上,江左來了使者,正使張昭被攔荊州,副使是尚香妹妹,已經到了莊外。”

青年身軀一顫,臉色變得有些難看。

張遼看了青年一眼:“伯符,見不見?”

青年正是孫策,當初被江左世家派刺客刺殺,卻因張遼曾提醒過周瑜,被及時趕到的周瑜救走,最終在左慈和張仲景的救治下險死還生,此後孫策便一直隱居,不再過問江左之事。

孫策正出神的看著院子外面進來的妹妹孫尚香,眼裡閃動著憐愛之色,聽聞張遼詢問,長嘆了口氣,向張遼躬身一禮:“兄長,策先回避偏堂。”

如今已經是建安七年,張遼平定荊州已有兩年。

這兩年裡,張遼一直在穩定兗州、徐州、荊州和益州,除此之外就是派趙雲、甘寧、太史慈水陸兩道攻破遼東,斬殺遼東王公孫度,收服遼東。他並未進兵江左,但江左的日子並不好過。

張遼當初實行驅虎吞狼之計,趕曹操進入江左,初時曹操與孫權同仇敵愾,還算不錯,但隨著張遼住兵於荊州兩年之久,江左的形勢就發生了變化。先是何進的舊屬、曹操的舊識,交州牧張津暗中聯絡曹操,願以交州歸附曹操。隨後,孫權麾下的僚屬、故豫章太守華歆也暗通曹操,曹操很快在江左立足,與孫權爭鋒,於是江左的形式變得異常複雜。

張遼未入江左,孫權便已焦頭爛額。

當初孫策曾將孫權、孫尚香等家眷託付張遼,長達兩年之久,年幼的孫尚香甚得張遼與唐婉眾女喜愛,此番派孫尚香來使,求和之意不言而喻,更有利用孫尚香之意味,是以孫策臉色頗是難看。

不多時,一個少女隨著蔡纓進來,張遼抬頭仔細打量,十六歲的孫尚香已經出落得美麗窈窕,又充滿了尋常女子少有的英氣,眉目間依稀有當年的模樣。

孫尚香進來後,看了一眼張遼,素來行事爽利的她不自覺就有些拘謹,低身恭敬的行了一禮:“孫氏尚香拜見王上。”

“起來罷,小丫頭,快坐下,幾年不見就認生了,連兄長也不叫了?”張遼笑容溫和:“你的幾個嫂嫂還經常掛念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