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訓完了秘書趙東,朱春山又說道:“也還算是你有點腦子,知道單獨找我。去,把鞏堯道叫過來,這個事情已經不是我一個人可以是處理的了。”
漢耀總部的大樓頂層,其實已經由鞏堯道下令封鎖了,趙東還是有點心眼,知道將朱傳文病倒的事情封鎖,而現在朱春山找鞏堯道,其目的就是找藍義山這個獵人在冰城的實際負責人,來漢耀總部待命。
獵人,作為朱傳文最為看重的部門一直獨立,由朱傳文直屬,在這種時候就成了依仗。
瓷房子
即使是處在深夜,現在也如同白晝,傭人們上下奔波著,手裡拿著些錦盒朝著樓下一個行李箱中歸置,細細看都是些人參、鹿茸之類的山寶。
而三層朱傳文的臥室,鮮兒正在收羅著東西,俏臉上,兩道眉毛好似開會,在眉心形成一個凸起,如挽起的憂愁。
傳文娘輕輕的推開房門,整個人腰板直立著,老朱不在,她就是眾人的主心骨,此時更是顯得無比冷靜和挺拔,“鮮兒,要不還是我去吧,我去看看傳文到底咋樣了,你現在這個身子也是不方便。”
“娘,還是我去吧,我去照顧傳文哥幾天,如果……”
“哪兒那麼多如果,肯定不會是那種病的!”傳文娘緊忙打斷了鮮兒的話,相對於病從口入的科學觀念,傳文娘有時候更相信禍從口出,唸叨,唸叨,說不準就來了,擱以前還得讓鮮兒呸呸呸幾下。
“恩!”鮮兒重重的點了下頭。
“鮮兒姐姐。”一個穿著一身白色勁裝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聲音中都是青春的樣子。
“若梅,咋不去歇著!”傳文娘臉上硬是擠出一絲笑容,像是親閨女一樣,拉住宮若梅的手。
“伯母,鮮兒姐姐,我都聽到了,傳文大哥病了,鮮兒姐姐要去看他。但是,我覺得現在鮮兒姐姐根本不能去。”宮若梅說道。
鮮兒也是停止了手上的收拾,看著這個長成了大姑娘的宮若梅,心裡不知道在琢磨什麼,從今年9月開始,小宮同學已經是漢耀中學的三年級學生了,因為沒有想著出國留學,目前已經開始著漢耀大學堂西洋醫科的預科式教育。
這年頭,其實純西式的教育更多,就說被北洋辦的北洋醫學堂都是純英文授課,漢耀暫時也是這樣,為什麼?還不是因為教材的不匹配,慢慢也就好了。
“鮮兒姐姐,你現在身子重,孕婦在這種特殊時期免疫力會下降,小滿的年紀也還小,伯母一個人肯定照顧不過來。
再說了,如果傳文大哥真的感染上了鼠疫,你去照顧傳文大哥,你怎麼辦,你肚子裡的孩子怎麼辦?小滿未來怎麼辦?”宮若梅的問題尖銳且直接,對於傳文娘避諱的東西倒是直接說了出來。
旁邊的傳文娘聽聞沒說話,憂心的看著鮮兒,不讓鮮兒去,她其實也是這種想法。
是啊,這些都怎麼辦?萬一出現什麼問題,這份家業還得給朱家的大孫子留著呢,朱傳文如果出現什麼問題,還有鮮兒頂著,但是鮮兒也出了問題,沒爹沒孃的孩子又有多可憐呢?
“你的意思是你去?”鮮兒揉了下發酸的腰,扶著臥室的椅子緩緩坐了下來,看著宮若梅問道,說到這兒有些事兒就心知肚明瞭。
“恩,鮮兒姐姐,我去!這幾個月我也接受了一點西洋醫科教育,有一點點基本的醫學常識,我會把自己保護的很好,也能照顧傳文大哥。”宮若梅說的當仁不讓。
安靜,臥室之中突然變的無比安靜,傭人們上上下下的腳步聲是此時瓷房子唯一的聲音,而在三樓的主臥之中,傳文娘,鮮兒,宮若梅,三個女人大眼瞪小眼,只剩下呼吸聲。
半晌,鮮兒長長的出了口氣,好像心裡更是做了一番鬥爭,在傳文娘詫異的眼神中,開始朝著宮若梅說了起來:“這是你傳文大哥的布鞋,他雖然平時穿皮鞋和皮靴居多,但是實際上不喜歡這種硬邦邦的鞋子,總說夾腳。他是個汗腳,我估摸著放在漢耀總部的那雙布鞋也該洗洗了,你拿去給他換上。
這幾件,是汗衫,屋子裡乾熱,出汗多,兩天就得換一次。上次趙東來家裡拿走了幾件,也不知道換了沒,有人洗沒……”
鮮兒挨個的說著,說的很細,這就好像是在分享什麼一樣。
約莫凌晨3點左右,一個一身白衣的俏麗身影從瓷房子中走出,手上提著兩個大大的皮箱,門口的馬車早就等候多時了,“噠噠”的朝著漢耀總部開去。
當宮若梅到達漢耀總部大樓的時候,李維仁也剛好從朱傳文辦公室出來。
宮若梅將兩個皮箱一股腦的遞給帶她上來的趙東,迫不及待的就朝著李維仁問道:“先生,傳文大哥怎麼樣了?”
“若梅啊,你來了?”李維仁擦了一把額頭的虛汗,原本還想著是譚鮮兒會到,心裡想了很多應對的說辭,但是看見是宮若梅到了鬆了口氣。
漢耀大學堂西洋醫科現在也就40多名一年紀學生,而今年更會直接朝著上200多增加,說起來人也不多,但是對於宮若梅,李維仁絕對是認識的,誰讓人家住在瓷房子裡呢。
“總理事就是太累了,不是鼠疫,僅僅是感冒,趙東這小子太不稱職,哪能讓總理事在晚上開窗戶睡覺?這算是感冒引起的炎症,身體應激導致了發燒,放心吧,我已經全身擦酒精降溫了,等燒退了下來,估計夜裡就能醒過來。”李維仁看著宮若梅的樣子,就知道心急什麼事兒,趕忙說道。
“是嗎?先生,感謝你了!”宮若梅聽到這裡,才算是將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原本想相送,但是又想見朱傳文。
李維仁倒是看出了宮若梅的進退兩難,“若梅,我還得回醫院,總理事這邊你先照顧著,最近忌辛辣,多喝開水。”說完,便走了。
“趙東,你去送送。”宮若梅又接過那個從瓷房子帶來的兩個箱子,開啟門向著裡面走去,朱傳文的辦公室有個休息室,整個辦公室就像是個套件,設計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朱傳文能在中午睡一會兒午覺,而大多數用的時間,都是朱傳文住在這裡。
推開休息室的門。
“呼嚕嚕!”成年男人發出輕微的鼾聲,宮若梅看了一眼,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床邊坐下,這是趙東搬來的椅子,高燒直接導致了朱傳文有些迷迷糊糊,醒不過來,趙東就坐在旁邊照看著。
看著這副舒服的樣子,宮若梅一手捂著自己額頭,一手放在朱傳文額頭上原始的比對著體溫,剛剛已經聽到朱傳文沒什麼大礙,心中更是大定。
高燒明顯已經降了下來,宮若梅的手輕輕從額頭上劃下來,在朱傳文的臉上拂過。
霎時間,心中有著這樣的話從心頭浮現:我見過絕美的浮雲,氤氳的雨;見過關東冬天裡,白雪覆蓋的山巒,又在春天變的蔥鬱。在濱江城旁的山林裡,雲興霞蔚,與同學們在其中走過,霧水成露,沾於衣襟,輕輕抖下露水,嘴角笑顏如花。在冰城邊的江水裡,柔櫓漂浮,聲聲入水,又歸於沉寂。春風十里,衣袖帶花,無論何時憶起,都是人生可喜,但是都不如此時遇到你。
宮若梅雙手托腮,抵在床邊,看著這張還有著幾分帥氣的臉頰,腦海裡卻是走過千上萬水,念及此處,“讓你打電話都不和我說話。”玉指蔥蔥,點著朱傳文的腦門,似是想起之前的事兒,展開報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