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長身立在高山之巔的半香憐深刻地體會其中的磅礴壯麗,浩茫的天地本該是一片亮色,可現在的凡界卻籠罩在黑幕中。倒不是日移月沉天地失色,而是人心惶惶鬼怪縱橫的妖邪之氣所帶來的陰鬱。
凡人還活著,卻已失去了對凡界的主宰,成為了最卑微的奴隸,任憑鬼怪欺凌弒殺。
這樣的凡界並非她所願目睹的,所以才要拼盡一切守護這片大陸。
半香憐蹲身盤坐在草地上,雙手合放在身前,掌心凝結出暗紅色的光暈,這是仇殤給予她的力量,只准精進不準退步。
只是她未能擁有弒神劍,如何能與鬼王匹敵?
半香憐將魔氣在體內執行一圈,而後收了魔氣,放眼看著山峰周圍的雲霧。
靜坐片刻,一隻白狐狸跑到半香憐旁邊蹲著,半香憐偏頭看它。
“內傷好了多少?”
赤雲在半香憐面前化作人形,依舊是翩翩白衣如冰雪般的純潔無瑕,妖孽的臉龐還留有幾分病態,他雙手往後抵著草地,身子往後仰,一貫的慵懶神情掛在臉上,說話的語氣亦然慵懶無比。
“好了七八層。”赤雲說著,撐著身子的手收了力氣,索性躺在草地上。
那日搏殺的情景歷歷在目,為了給半香憐討回公道,尚千秋跟肖凰都被城長卿重傷抓回,百里無敵幸運一點,拖著殘餘的靈力回到了東海,而自己則逃到了半香憐身邊。
若非親眼所見,他真不敢相信城長卿會對昔日的朋友下手,而且招招狠戾毫不留情。
看來他是真的忘卻了做鬼時的記憶,才會那般敵對他們。
半香憐眯眼看著軟白的雲霧,涼薄的聲音傳出,“城長卿靈力強大,你們四人合力如何能是他的對手?”
赤雲無奈地苦笑一聲,“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肖凰、千秋都被關在茅山觀之中,至今生死未卜。”
半香憐諷刺地哼著,“你覺得冷心冷肺的茅山觀會善待一隻花妖嗎?”
赤雲抿著唇,他現在倒是挺為肖凰擔心的,雖然給不了她一顆心,但卻能給她留一分地位,若是肖凰出了事,他該如何面對凰止,面對自己的愧疚?
半香憐站起身,迎著山頂上的涼風如松站立,瘦小的個子與天融為一體,蕭瑟卻又不失震人心魄的美。
赤雲望著她的背影,發了呆,縷縷青絲飄搖著,在金色眼光之下微微發黃,盡顯淒涼之美。
許是陽光太過刺眼,赤雲合了眼睛偏開頭,不再看她。
現在的半香憐穩重得讓他害怕,那怕知曉自己的朋友出於垂危之際,她還是那麼的平靜,平靜到冷血。
經歷了那段在死亡邊緣掙扎的日子,半香憐吸取了太多太多的教訓,她不會再為任何人任何事激動,所謂為朋友兩肋插刀,不過是不理性的行為罷了。若是沒有能力跟把握,介入任何事情都是可笑可悲的。
“聽說東海有鮫人。”半香憐想到初次前往東海時,在海邊看到的鮫人,生出了剝奪鮫人淚的想法。
赤雲面色微變,“小夜,你是想求鮫人淚?”
半香憐點頭,她從鬼王那裡得知,開啟寂滅之力的三大信物,分是蛟龍妖丹、東海鮫人淚、恨之心,目前她只擁有蛟龍妖丹,以眼下的局勢,她必須儘快找到後兩者,而後再是美人劍的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