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遊一時間不知是喜是悲,心情複雜無比。自他從師父的手中接過劍宗衣缽,便立志要重振劍宗,復仇道門,可如今卻有人對他說,劍宗會亡,道門也會亡,那豈不是兩者同歸於盡的下場?若真是如此,他當下所做的一切還有何意義?
似是看出了徐北遊心中所想,道人復而又道:“你也不必擔憂,三脈恩怨糾纏達兩千年之久,想要重歸一家又豈是一朝一夕之功,沒有上清之主,沒有玉清之主,並不意味著上清和玉清兩脈就此不存,兩脈仍舊會雄立世間,想要真正做到三脈歸一,還要等到一百九十年之後……”
道人的話語戛然而止。
徐北遊聽得滿頭霧水,不得不追問道:“那時會怎樣?”
道人搖頭道:“若是你能活到那個時候,自然就會知曉,若是你活不到那個時候,不管你是飛昇離世,還是化作一抔黃土,都已經是你的身後之事,與你無干。”
徐北遊對於道人的說法並不認可,灑然笑道:“不管身後百年、數百年之後如何,人活一世,不能只為自己而活,總是要後人謀劃幾分,若是不知道也就罷了,可既然知道了,總要在儘可能的情形下盡力而為,如此才算是問心無愧。”
中年道人對於徐北遊的話語不置可否,既不贊成,也不反對,只是說道:“人力有時而窮,哪怕是天上的仙人,也是如此,你若是事事如此,只會讓自己身負千鈞重擔,終是難求逍遙自在。”
徐北遊猶豫了一下,忍不住道:“晚輩剛才一直在想,前輩到底是哪位祖師,竟然能知曉這等天機。”
中年道人笑而不語。
徐北遊再試探問道:“前輩是否知曉晚輩來此的目的?”
中年道人淡然道:“無非是尋覓一份機緣,以求成就所謂的佛家金身。”
徐北遊氣息一凝。
中年道人輕輕彈指,輕聲笑道:“道之大,遠非道祖一家之道,修道也是如此,大可不必拘泥於一家之中,也可博採眾家之長,求同存異,觸類旁通。”
然後道人望向徐北遊,問道:“你可知道貧道之本尊是誰?”
徐北遊面露遲疑之色,皺眉道:“晚輩卻是不知,晚輩先前以為前輩是上清大道君,可現在聽到前輩一番話語之後,又不敢確定了。”
中年道人淡淡一笑,身周開始有光華湧出。
片刻之後,光華散去,道人已是大不一樣,腦後生出功德之光,身著淡青道袍,懷中抱有一劍。
那一劍,徐北遊十分眼熟,因為就在前不久,他還曾請下此劍,用以對戰塵葉的五方天帝法相。
道人淡笑道:“貧道上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