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想說些什麼,顧寧逸就已經是截住了他的話:“可能你不會知道,知道一個……從小就沒有任何關懷的人是怎麼長到這麼大的。”
顧寧逸吼道:“我只知道,從小到大,我都沒有父親。
別人都有父親,就我沒有,別人都有一個家,但是我沒有。”
別人的父母每個月都會去給他們開家長會。
可我的父親……害死我母親,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陌生的世界裡。
讓我沒有了家,徹底成為孤家寡人一個。”眼淚終究忍不住流了下來。
是委屈吧。
應該還是感到了委屈。
這世界很大,卻沒有她的一個家。
這個世界很大,卻沒有她的容身之地。
為什麼別人的家庭那麼歡樂,為什麼別人就有一個家。
為什麼就她那麼不幸,為什麼就她那麼的……可憐,無辜。
為什麼,她沒有一個家。
她也想要有一個幸福的家啊!
這一輩子,做夢都想有一個。
只是越來越大,她的夢也越來越淺,越來越不敢想象,越來越不敢這樣不貼近現實。
那個夢,越來越不敢觸控。
彷彿是會灼燙到手的鐵塊,不敢觸控。
她怕被反噬,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到時候平白讓自己丟了希望,失去了自己。
“我也曾經無數次問過自己,我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我就不配有一個家。可是後來……
我突然就發現了,我什麼都沒有做錯。
我唯一錯的不過就是奢求自己會有一個家而已。
錯得太離譜了。
我怎麼可以指望自己有個家。”可能是顧寧逸的控訴太激動,太明白,以至於顧凌天也有了恍惚的時刻。
待到反應過來,臉上更是感覺掛不住了。
他活到這個年紀,還沒有小輩敢衝他這麼說話——除了他心裡覺得有虧欠的一對兒女之外——要麼怎麼說顧寧逸會覺得心痛。
原因也不過是因為這個人偏心到了極致而已。
他的心裡只有顧清讓,顧唯一。
至於顧寧逸這個意外。從來都沒有被他承認過。且,恐怕就算是到了未來,也不會承認。
他將顧寧逸視作汙點,不去想她有幾分怨念。
不去想,顧寧逸自己也是心不甘情不願。
他不去想,這世界上還有比他更厭惡這意外發生的。
這意外不發生,寧靜也許能有一個好的歸宿,最後不至於慘死,顧寧逸也許會在下一個輪迴出現。
如果不是因為他們步步緊逼,這一切都會有更多的生機,更多的可能。
如果不是他們仗勢欺人,教人喘不過氣的慘案就有可能不會發生。
顧寧逸也沒有料到自己竟然說著說著就哭了,直到眼淚的存在實在是太過清晰她才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緩衝出勁兒來。
“這麼多年了,我沒有享受過一天有父親的生活,同學們只當我是孤兒,他們不知道,我也有父親,我的父親,是白城顧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