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澤煜一身淺灰色的居家服，看著明顯化了妝從樓上搖曳身姿下來的女人，沉靜的黑眸裡多了幾分探究。

顧明煙看了他一眼，也沒說話，直接進了廚房煮了兩杯奶茶出來，一杯放在男人的面前。

“最近喜歡上了喝奶茶，你嚐嚐味道，看看如何。”像是沒有注意到男人的冷淡，徑自抿了口奶茶，“研究了很長時間，純手工製作，比外面味道好多了。”

慕澤煜目光上下掃了她一眼，最後落回她的臉上，不溫不火的開口：“吃飯時爭鋒相對，飯後奶茶伺候，你是想要賠禮道歉？”

“要是這樣想讓你高興點，就隨你這麼想吧。”顧明煙在他對面的位置坐下，笑意自唇角瀰漫，一臉精緻明媚的笑容在燈光下映襯下有幾分煙視媚行的嫵媚，“我們之間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談談吧。”

慕澤煜皺著眉頭，淡淡出聲：“你想跟我談什麼？”

顧明煙沒有說話，捧著奶茶小口的喝著，似乎奶茶味道很不錯，眉眼都漾出了笑意。

見他沒有要喝奶茶的意思，笑意微凝，嗓音溫溫軟軟的開口：“這陣子沒有見你的面，有件事情我差點忘記跟你說了。”

慕澤煜瞧著她嫵媚的側顏，嘴角還沾染奶茶的奶漬，喉結微不可見的滾動了下，聲音沉了幾分：“你想跟我說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我曾經遇見沈小姐，她說了些不中聽的話，而我這個人又不喜歡別人無辜挑釁，就小小的報復了下。”顧明煙說的漫不經心，像是在說無關緊要的事，“難道沈小姐沒有跟你提及嗎？”

慕澤煜看著她眼裡分明閃過的狡黠，心底發笑，臉上卻是不動聲色：“依柔乖巧貼心，不會拿不重要的事情煩我。”

意有所指的話，讓顧明煙臉上的笑意滯了下，只是很快她就淡淡笑道：“那沈小姐倒是蠻貼心的，也不枉你為她做到這個地步。”

一個男人即使給不了女人應有的名分，但替她遮擋所欲的烈日和風雨，這樣的男人大抵也是很多女人心中值得傾心相許的男人。

“你讓張媽特意傳話給我，為的就是說這個？”男人臉上帶了幾分不耐煩，似乎覺得被浪費了時間。

顧明煙瞥了眼男人面前沒有動過的奶茶，嗓音軟軟道：“你不嚐嚐我煮的奶茶嗎？”

女人的荔枝杏眸裡含著希翼，慕澤煜心中一軟，捨不得她失望，端起奶茶几乎是一飲而盡，滿是嫌棄道：“又甜又膩，難喝的要死，什麼時候你也喜歡這種小女生才喜歡的東西了。”

他看見沈依柔經常不吃晚飯只喝奶茶，說是要節食減肥，這種含有糖分的東西喝了不是更肥還不健康，不過事不關己，他才懶得關心不相干的女人。

顧明煙也不介意他的嫌棄，抽了張紙巾給男人：“你這樣喝奶茶的方式跟豬八戒吃人生果也沒有區別，我以為你品嚐不出味道。”

慕澤煜結果紙巾，隨意的擦了下睡吧，準確無誤的將垃圾丟盡了垃圾桶內。

顧明煙眼底的笑意凝了幾分，神色淡了下來：“慕澤煜，我們離婚吧。”

不是懇求，也不是商量，而是陳述的語句。

慕澤煜英俊的五官波瀾不驚：“明知不可能的事情，明煙你何必一再提及觸及我底線，這樣做於你而言並沒有好處。”

“既然不在心中，又何必在意。”顧明煙知道他不會輕而易舉的答應，因此也沒有生氣或者不滿，只是嗓音溫涼的陳述事實，“我們結婚三年多近四年的時間，我自認為無論於公於私都沒有虧欠你的地方，既然感情走到了盡頭，何必還死死的捆綁在一塊呢。”

“於公於私都不虧欠我？”慕澤煜看著笑了笑，嗓音沒有起伏，“第一年，我花了大筆的錢請各方面的老師訓練你，第二年你進入了MJ，憑自身努力拿下了一個上億的單子。第三年，你開始計劃籌謀報仇……明煙，真要計較起來，你從我身上得到的永遠比付出的多的都了，這些你都要跟我一一計較嗎？”

顧明煙閉了閉眼睛，涼涼的笑著：“雖然剛認識你那時，我比較蠢，但好歹有張帶的出去的臉，也由著良好的教養跟氣質。誠然，一個落魄千金如果沒有你的庇護會落得很悲慘的下場，但至少我是乾淨的不是，就算是賣給你也能賣個好價錢吧？”

男人聽著她自嘲的話，心頭一寸寸的沉了下去，無法抑制的心疼。

“你知道當初面對方謙跟程筱的背叛，我是怎麼想的嗎？”沒等男人回答，顧明煙就自顧開口答道，“當時我就在想，青梅竹馬十多年的感情說捨棄都能捨棄，是不是在男人的心目中利益永遠都是至高無上的，還是說任何一個男人都沒有辦法面對外在的誘.惑？嫁給你，是我窮途末路沒有辦法的選擇，可愛上你是我沒有料想到的事情。”

“明煙……”慕澤煜大概料到她想要說什麼了，剛要說什麼，眼前卻是一陣陣的暈眩，為了避免被她察覺異樣，只能木然的坐在沙發上，冰冷的感覺自心口蔓延開來。

“多能避開猛烈的喜歡，大概也就不會有現在的疼痛襲來。因為有了奢望，才會沒有辦法容忍丁點的背叛，當信任不復存在，感情也就坍塌不復存在了。”

發生的事加上身體的不適，已經令顧明煙疲憊不堪，她不想再繼續跟慕澤煜針鋒相對下去，也沒有多餘的精力跟他耗下去。接連失去了兩個孩子，這是她心底永遠無法挽回的痛，如今肚子裡的寶寶，是開在她荒蕪心田的花，她不能讓花朵還沒有綻放就夭折。

她不是百毒不侵，也不是不會傷心難過，但她過更清楚知道當一切無法挽回時，什麼才是最重要需要牢牢把握的。

顧明煙看著男人的眼眸已經微微闔上，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面容英俊如初的男人，聲音溫軟卻淡涼：“你曾給我極致的愛，大概以後我也不會忘記曾經有個男人愛我如生命，只是這份愛維持的時間太短，而我也沒能在擁有的時候好好珍惜，但是我不怪你，感情這種事情很複雜，多的是前一秒還愛的難分難捨下一分就拔刀相向的戀人，你不愛我了，我雖然有些傷心難過，但也不想再沉浸在你給我編織的美夢裡沉.淪了。”

“我們好聚好散，從此往後各不相干，再見也是陌路。”顧明煙的聲音逐漸支離破碎，臉上的表情卻是始終溫柔帶著笑意。

女人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天邊傳來，飄飄渺渺的聽的不是很真切。

慕澤煜頭痛欲裂，想要睜開眼睛告訴她不是這樣的，他沒有不愛她，他只是無能為力再愛了，可是他眼睛睜不開來，而更無法將這份愛意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