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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江湖浪蕩,終是孑然 第四十章、幽夢花間落

夜來涼生,露氣侵潤了琴瑟,露珠滴在了花梢上。簾外樹疏影搖搖,原來是燕子乘著細風飛上了枝頭。

更深露重,夜空寂寥,夜色最是讓人神傷的。

李婉兒神色清冷地斜倚閨房中,眉目緊鎖,青鋒劍抱在胸口,聽著滿懷憂傷的琴曲,不覺淚水如潮般襲來。

一曲作罷,許南燭十指按在琴絃上,滿頭黑髮被雨露染成了白色,抬頭望月,“明月多情應笑我,笑我如今,春心未泯空白髮。”

這一切都彷彿夢一樣,難以尋覓,夢雲歸何處尋?難道,真的只有在雲歸深處,才能找到當日的美好?

他並不是一個多愁善感之人,可前路緲緲,回首望去便是親友骨血,一路走來難免傷懷。

簡兮谷主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側,聽聞了一曲琴音得一心明。

“來殺我?”許南燭沒有回頭,將腰間配刀摘下放在石桌上。

簡兮谷主起身走到他身旁,搖頭輕笑:“今日是桃谷待客不周,青黛有他的苦衷。”

對此許南燭只是一笑置之,試問人間誰無苦,可又有誰去關心自己心中的感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攤在自己身上總能說的如此風輕雲淡,人總歸是這樣。

“昔年父親為保靈均而死,我與姐姐為了活命在長安為皇帝起舞,一箭出弦判生死,姐姐用命換來了我的生,自此換來桃谷之地,璃陽鐵騎永遠不會踏足桃谷的承諾。父親說靈均是一盞燈可驅散黑暗照亮古今,他想讓天下百姓都能美其服、安其居、樂其俗。”簡兮說的輕描淡寫,似乎不願過多回憶。

許南燭冷笑道:“天下歸一心,豈能一嘴說服?”

簡兮谷主不置可否,或許讀書人會言靈均是“先行者”,可在她看來無疑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這也是為何桃谷選擇不信任他的原因。

“那份契約你可以不籤,若不信守承諾那契約也只是一張廢紙。”簡兮知道他心中還有怨,從袖口拿出一個瓷瓶放在石桌上轉身離去時留下一句:“月跑泉是桃谷至寶,這是最後一瓶。”

腳步聲漸遠,他轉頭望向黑暗處一道俏麗身影,緩緩開口:“既然來了,何必躲躲藏藏。”

李婉兒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來到小院通幽處,注視著眼前眉宇輕皺的少年郎。

一直以來,許南燭認為婉兒小妮和自己是一路人,身懷滔天仇恨,一心只想為逝去的親人報仇,這也是活在人世間唯一的支柱。

“我...”不知該以何種身份面對他,桃谷弟子?李林燕孫女?

許南燭輕笑搖頭,“若你是來替桃谷說情,大可不必白費口舌。”

李婉兒柳眉微皺,有些急切地解釋道:“師傅她有苦衷,你就不能大度一些?”

藏在袖袍裡的手攥緊了幾分,他眼眶紅腫直視婉兒小妮,後者故意避開視線或許是因為心虛,“大度?我許南燭就是一個小肚心腸之人,睚眥必報,何為大度?我不知曉,也不想知曉,我是一個俗氣至頂的人,見山是山,見海是海,見肉想吃,見酒想喝。一笑泯恩仇在我這絕無可能,別人傷我一分,我便要還十分回去,這就是我,從未變過!”

任由天下人口誅筆伐,他從未氣過半分,可今日卻是真的怒了,怒氣消退後只剩下孤寂悲涼湧向心頭。世界之大,悠悠眾生,卻無一人知心的悲痛,何處話淒涼。

在如今的事實人非面前,許南燭害怕回憶起往昔也格外敏感,他將頭埋進沙子裡,猶如鴕鳥一般,自欺欺人地躲避一切,但他終是無法逃避的。

李婉兒櫻唇蠕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她將懷中的青鋒劍遞到他面前。

憤怒的神情消退,他忽然笑了,抬手接過青鋒劍朝著院外扔了出去,“既不喜那便棄了吧。”

從懷中掏出那份契約,咬破食指簽下名諱拍在石桌上奪步走出了院子,扶著一棵桃樹體內血氣翻湧,嘴角溢位鮮血。

南佳佳從樹後走出上前攙扶,卻被他擺手制止,目送他獨自離去,清冷的眼神中燃起一簇怒火。

李婉兒衝出小院在一塊空地上將青鋒劍撿起,抱在胸口,露水潮氣將她衣服打溼,夜風一吹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她忽然撕心裂肺哭了起來,心中甚是不解他為何會如此生氣,很是委屈。

南佳佳站在她身後,清冷道:“楊直死於洛陽城外,虎頭斷魂槍被掛在長安城門前遭受萬人唾棄,所有人都能放下釋懷,可唯獨他不能,他若放下刀便是伏屍百萬血流成河的下場,你可知他心裡的苦?”

李婉兒眼眶紅腫,仍然倔強道:“我只是讓他不要那麼小肚雞腸,況且師傅待我很好。”

聞言,忽然就笑出了聲,南佳佳雙眸微眯,語氣更是冰了幾分,“簡兮待你很好,那他呢?在武當山上細心的照顧,臨行前將青鋒劍送你,你可知這把劍是楊直留給他護身的物件,將劍交給你等於將命交在了你的手中,現在看來只是一個笑話,自今日起你若靠近他半步,我便殺了你這忘恩負義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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