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慕君吾靜心等待的時候,姥姥的寢室內卻氣氛怪怪的。
本該就寢的姥姥,不但沒有休憩,反而閉著眼坐在羅漢榻上手裡撥弄著一個九連環,她的面色陰沉,顯然不悅。
而在她的榻前,唐簫正筆直地跪在地上,目色誠懇又透著一絲倔強。
羅漢榻中的方桌上點著一支線香,此時最後一絲燃盡,那煙縷嫋嫋地升騰了幾個圈,煙滅消散。
姥姥睜開了眼。
“知道哪裡錯了嗎?”
“看到花柔出現在禁地處,我該立刻帶她離開……”
“啪”姥姥氣憤地把九連環拍在了方桌上:“跪了一個時辰,你就反省出這個?”
唐簫抬頭看著姥姥:“姥姥,這件事本來就不是花柔的錯,是唐飛燕她血口噴人……”
“我不知道嗎?”
唐簫看著姥姥眼中的怒火,閉嘴,低頭。
“我叫你反省的,不是花柔出現在禁地的事,而是你為什麼這幾天都不搭理飛燕!”
唐簫扭了腦袋:“她惺惺作態假裝仗義,信口雌黃誣賴別人,我不屑與這等宵小來往!”
“不屑?哼,為著你的正直你是可以不屑,但為了唐門的未來,和著你肩頭上的責任,你就是再不屑也不可以怠慢她!”
“姥姥,我……”唐簫一咬牙抬頭道:“我不想娶這樣的人為妻!”
姥姥雙眼圓睜,情緒激動:“你當初答應了我,現在沒有反悔的餘地。”
“當初我只當她有些嬌蠻任性,使小姐脾氣而已,哪裡知道她竟會做出無中生有誣陷別人要人性命的事,與她結為夫妻,我不齒。”
唐簫很委屈。
作為被姥姥親手養大的孩子,他從來不敢“徇私”,他所有的選擇都是忠於唐門,忠於姥姥的意志,哪怕是娶一個他並不喜歡的人。
可問題是,唐飛燕暴露出來的真面目,讓他無法接受,他自然不樂意搭理對方。
“不齒也只能認!”姥姥的聲音高了幾度:“為了唐門,你必須要有所犧牲,必須……咳咳咳……”
大約是太過激動,姥姥不但咳嗽起來,且來勢兇猛,竟咳得有些氣息難接。
跪在地上的唐簫見狀立刻站起來,從懷裡摸出一個瓷瓶,倒出一顆藥在姥姥的鼻尖捏碎。
綠色的粉塵漂浮,姥姥深吸了一口氣,又咳了幾下,終是“哇”地吐出了一口黑血。
唐簫對此並沒有意外,只是他的臉上沒有了委屈,有的是歉疚之色:“姥姥,是簫兒錯了,您別激動,我……”
姥姥抓住了唐簫的手,她用力地緩了兩口氣後,才頗為無奈地說:“簫兒,你是我親手養大的,你委屈我知道,我也不是不心疼你,可你知道,我是唐門之主,我必須,對整個唐門負責。”
“簫兒知道。”
“我不知道還撐得了多久,但你一天不能穩穩當當地成為唐門新門主,我就一天不能倒下,也一天不能安心!”
“姥姥,我……”
“簫兒,飛燕的確不是良配,但她是家業房和鳳雉房兩房主管的女兒,你只有和她成親,才能穩住現今的局面。”
唐簫重重地撥出一口氣,那是無奈地認命,是他只能選擇的妥協:“簫兒知道,簫兒……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