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清醒剋制如雲諺,也有一回,看著她的眼睛入了迷。失神一剎就被她揪住,成為她最得意的戰利品。
兩情相悅。
世上最美好的一句話。
偏偏他命不好,與她相識,已經是在人生的最後一截。
那些歡喜快樂的日子只甜了那麼一瞬,緊接著就是忘不見頭的苦。
一碗一碗的藥灌下去,猶如滴水灌旱地,不見半點生機。
她日日在門外守著他。
他常常支起身來,隔著雕花木門上蒙著的那層紙,描摹她的身影。
很想,看一看她,讓她別哭。
可是不能。
行將就木之際,他想,都說人死之後還有短暫的意識,若是長公主在他身上一哭,讓他嘗那心如刀割卻無能為力的滋味。
他恐怕,轉世投胎到下輩子也不能安寧了。
於是使了最後一計,叫了個假名醫來。
他知道她那麼聰穎,定然會有所懷疑。
可他也知道她因為他走投無路,哪怕是渺茫的希望,她也不會放過。
她果然去了。
彌留之際。
他推測著,徑月山那麼遠,他入土的那一刻,他的公主正拋下一堆勸阻的侍從,迎著風霜決絕的縱馬趕路。
是為他,才吃了這麼多苦頭。
他又心疼後悔了,不該相識,不該讓她知曉心意,不該……
瘦削蒼白的手指無力垂下,最後一口氣也斷掉。
終究是他越界了。
他不知道,他的公主為了快點把藥草送到,快馬加鞭,一日一夜不曾閤眼,滿心歡喜的回來,卻正好,撞見他的棺柩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