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掌珠望著自己不聽調動的右手,忽然笑了一下,自己從今以後,就成了傷殘人士了。
那個保鏢見汪掌珠拿著礦泉水默默無語,以為她在耍態度,要是換做別人,他定然上去拳腳相加了。
但汪掌珠現在是他們這些人全部的希望,宋良玉對這個女人的態度又捉摸不透,他只能懶洋洋的將一瓶擰開蓋的礦泉水遞給汪掌珠,順便還拿過來幾片藥和一些吃的,統統放到汪掌珠面前,沒好氣的說道:“喝水,然後把藥吃了,快點啊,不然我可是要親自餵你了!”
汪掌珠瞪了這個粗人一眼,自然的用左手拿起水瓶,大口的喝了起來,她不能讓這些人知道自己的右手廢了,不然他們再欺負自己的時候,會更加的肆無忌憚。
保鏢見汪掌珠還算順從的把藥吃了,自己的任務完成了,就坐到了一邊去,盯著窗外幻想未來去了。
既然沒死,就要想辦法活下去,爸爸說過,人無論落進多麼的絕望的困境,只要還在呼吸,總還是會有一絲希望的。
汪掌珠的心頭泛起妞妞和楚煥東的影像,一種巨大的想要活下去的勇氣在她心裡升起,死亡的可怕,再於我們再也見不到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了,她一定要活著,要見到妞妞和楚煥東。
汪掌珠嗓子疼的要命,看著那些乾巴巴的食物,根本沒有任何食慾,但她還是費力的把那些乾麵包塞進胃裡,她想女兒,想很多人,她要努力的活下去。
在她把東西吃完時,宋良玉帶著一個保鏢回來了,另一個保鏢不知去向,他沉重的鞋子帶動了地上的浮土,嗆的汪掌珠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宋良玉被她的聲音所吸引,走了過來,一點點地湊近,因為大量吸菸而形成的煙味,濃重地噴在汪掌珠的臉上,汪掌珠本就對他厭惡異常,此時他這樣靠近,只是讓她覺得噁心。
汪掌珠經過這麼多次和宋良玉的交手,多少有些瞭解這個男人了,當他咄咄逼人時,她沒有躲避,也沒有轉頭,她絲毫不懷疑這個男人的暴戾手段,卻強行剋制自己在此刻不表現出任何一點恐懼來。
她用同樣兇狠的目光,緊緊盯著眼前這張扭曲恐怖的臉,咬著牙。
宋良玉被她盯的勃然大怒,抬起左手,想再給汪掌珠一個巴掌,汪掌珠傲然的向他一抬頭,挑釁的眯了一下眼睛,冷冷的笑了一下。
在汪掌珠小小的黑瞳裡,宋良玉彷彿又看見了她之前拼死跟他廝殺的場面,脖頸處的傷口不覺突突跳了兩下,他有些氣餒的輕啐了一口,“死丫頭,跟你那死鬼老爸一個德行!”然後悻悻然的起身走開了。
宋良玉和幾個保鏢坐到一邊吃東西,低聲竊竊私語,或者躺在廢報紙上休息,但是就是沒人再靠近汪掌珠,如同她身上有某種可怕的瘟疫一樣,讓人不敢靠近。
汪掌珠見他們不再來騷擾自己,緊繃的神經一鬆,靠在石柱上又昏睡起來。
等到晚上的時候,外面下起了小雨,空曠的廢建築裡更顯得清冷異常,聽著窗外的瑟瑟雨聲,宋良玉和幾個保鏢也閉上了嘴,這樣的天氣,很容易讓人觸景傷懷。
汪掌珠瞪著大眼睛,用模糊的視線看著外面,想的最多的是妞妞。
她平日裡是個喜歡哭的女人,儘管這麼多年,生活已經讓她明白,眼淚是最沒有用的東西,哭泣,毫無意義,但她就是喜歡哭。
可是每次面臨困境,被命運再次逼迫進死角,她都不想哭了,她就這樣倔強的看著窗外。
這一天一夜對汪掌珠來說是難熬的,對宋良玉來說更是非常難熬,他看著窗外的細雨,內心波濤洶湧,他一直挺自負的,認為自己是有大智慧的人,他機靈,他隱忍,他睿智,但現在他多少有些認清了自己的實力。
他可以憑著血氣方剛,打敗風燭殘年的鐵血梟雄汪達成,卻戰勝不了心機深沉的楚煥東,在和楚煥東的這場博弈裡,他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