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把自己遺忘了嗎?
看著如此熱鬧的情景,汪掌珠心中忽然生出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彷彿被一種低落包圍席捲,但她臉上依然竭力的微笑著,走進大廳。
大廳裡面沒有人,說笑的聲音是從不遠處的開放式餐廳裡傳出來的,餐桌上面的琉璃燈將桌上的精美菜餚照射出一種令人垂涎欲滴的顏色,餐桌邊依次坐在她的繼母林依柔,她的小姨林雨柔,她的哥哥楚煥東。
三個人的臉上此刻都帶著未曾淡去的開心笑容,楚煥東明顯是剛剛洗過澡,穿著一套十分舒適的居家服,在炫目的燈光下,英俊的臉更加光彩奪目。
林雨柔坐在他的身邊,白皙的臉龐隱約泛著紅暈,眼角眉梢帶著春色,看著楚煥東的神情裡帶著毫不掩飾的愛慕和滿足。
林依柔看見汪掌珠回來了,很有女主人架勢的招呼著傭人,“來,掌珠回來了,給她加一副碗筷。”
汪掌珠忽略了林依柔驕縱的態度,把目光直接看向楚煥東,試圖讓自己露一個美好的笑容,可是楚煥東平靜淡漠的表情讓她覺得自己幾乎堅持不下去了,她努力鎮定地開口,“哥,我回來了。”
楚煥東對她微微頷首,用平日裡跟其他人打招呼的矜持姿態說道:“過來坐吧,掌珠,我正有事情要對你說。”
汪掌珠心裡突然的亂了起來,有一瞬間,她甚至覺得自己並不應該相信許一鳴的話回來,她此時已經隱隱意識到,楚煥東是再也不會對自己說出什麼溫情脈脈的話的,她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走到桌邊坐下。
她眼神僵硬地盯著桌子上的菜餚,兩隻手交握在一起,手指互相攪動著,因為用力太大,幾根手指都有些蒼白。
楚煥東看了汪掌珠一眼,知道她一緊張就是這種坐臥不安的樣子,他臉色變了變,但隨即面色如常,抿了一下嘴角,開口說道:“掌珠,既然你都看見了,我也就不用再向你說一遍了,我和雨柔已經正式的確立了戀愛關係,從今天開始,她和我們一起住在家裡。”
汪掌珠渾身的血液瞬間冰冷下來,她沒料到從楚煥東口中說出的這番話比白天親眼看到他和林雨柔在一起擁抱親吻還要傷人,短短一番話,如同從四面八方鋪天蓋地發出來的小李飛刀,齊齊扎中她的要害,讓她覺得痛不可言。
她抬起頭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楚煥東,滿心的悲憤忽然化作一股說不出的怨恨,人在憤怒時總會幹出很多平時做不到的事情,她想都不想的抬手就狠狠的給了楚煥東一耳光,聲音響亮的讓所有人都驚呆了,靜謐的空氣裡還殘留著清脆的迴響。
楚煥東跟著汪達成混跡黑道多年,多少次出生入死,伸手不是一般的好,這個耳光他是可以輕鬆躲開的,但他沒有躲,也沒有避,只是生生捱了汪掌珠的這一巴掌,他緩緩抬頭看向汪掌珠,沒去管臉上熱辣辣迅速泛紅的地方,很平靜的說道:“掌珠,我知道這些年我利用你的感情,昨晚我……這些都是我錯了,我知道你生氣,如果打我可以讓你消氣,你就打吧。”
汪掌珠看著楚煥東有些發紅的臉,握著的手心沁出了汗水,眼前的這個男人,就算是騙子,但也騙的她心服口服,自小到大,他千方百計對她好,唯恐有一星半點拂了她的意,對她有求必應,他關愛她,在物質之外。他以他的方式引導她成為今日的她,極其成功地使她保留了本性的率真和純良,讓她的身上沒有一點兒大家小姐的自恃身價嬌縱蠻橫,在這個混沌的紅塵裡,讓她仍然完美得有如一朵遺世獨立的青蓮。
無論這個男人是個什麼樣的人,都是她一心一意愛過的人,他幼年孤身在外,顛沛流離,少年時來到自己的家中,寄人籬下,看遍眼色,身邊一個知冷知熱的親人也沒有,千辛萬苦他也只是一笑置之。
雖然她之於他不過是一個愛鬧彆扭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可是她和他每天朝夕相處,她又怎麼能不感同身受呢,她愛他,憐他,後來看著他慢慢的百鍊成鋼,左右逢源,她都是心生憐惜,她有多瞭解他,就有多心疼他,即使他如此利用她,辜負她,可在心裡,她依然是恨他不起來,甚至還為他感傷心痛。
汪掌珠滿心的悲憤忽然化作一股說不出的悲哀,她認命般的點點頭,用手背胡亂的抹了一把眼睛,哽咽的說著:“哥……對不起……我……我祝福你們……”說完這句話,她拉開椅子,腳步踉蹌的要往樓上走。
“掌珠。”林依柔高高在上的聲音再次響起,“雨柔搬過來住了,為了和煥東方便些,就住到你原來的房間了,我已經把樓下的客房給你收拾出來了,你從今天開始你就住那屋吧!”
汪掌珠詫異又憤怒的回頭,她正一肚子悶氣沒處發洩呢,她倒來招惹自己,她斜睨著林依柔,冷冷的說道:“你算個什麼東西,也敢在我面前指手畫腳的,這是我的家,我想住哪裡就住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