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掌珠為自己買回的那本《財經週刊》還在身邊,楚煥東抬手拿了起來,這本書他一天不知道要翻看多少遍,其實封面上一點兒塵埃沒有,可是,他還是習慣性的用手輕輕擦拭,如同在愛撫著汪掌珠的臉。
已經三天了,汪掌珠三天沒有來!
也許小丫頭真的是傷心了,跟自己生氣了,這正是他希望的結果,可是看不見汪掌珠的日子,楚煥東覺得分分秒秒都是煎熬,簡直度日如年。
楚煥東等了一天又一天,後來感覺一分一秒都成了煎熬,他實在受不了這樣的煎熬了,他的嘴艱難的跟自己的心做著鬥爭,最好還是開口吩咐阿正去打聽一下汪掌珠的訊息。
阿正做事非常有效率,不到半個小時電話就打了回來:汪小姐生病了,這兩天除了去醫院打針,然後就是呆在家裡。
楚煥東坐在床上,往日高大挺拔的身軀在聽到這個訊息時,頹然矮了下去。
汪掌珠生病了,她一定是因為自己才生病的。
他眼眶發熱,鼻腔和胸腔塞滿痠痛的硬塊,最後只能仰起頭,拼命地眨著眼,才將湧上眼眶的水霧生生嚥了下去。
楚煥東無比惦記汪掌珠的病情,但卻不能打電話給她,他把所有人都打發了出去,一個靜靜坐在黑夜裡,也不開燈。
生命在此時,對他好像變成了一種沉重的負擔,看檔案,做理療,做複檢,雜七雜八的事情,沒有一件是他想做的,沒有一件是有意義的。
想著可憐巴巴在家裡生病的汪掌珠,熱熱的淚水終於從楚煥東的臉上流了下來,他渾身都在顫抖。
誰說活著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第二天上午,楚煥東再也無法集中精神看檔案,連往日積極安排的後事都彷彿失去了興致,他只是安靜的獨坐在床上,眼皮耷拉著,看著好像是要睡著,卻一點睡意都沒有。
今天是第四天了,汪掌珠如果真得了感冒,應該好的差不多,她今天會不會來看自己?
吃過午飯,楚煥東心神不寧地一會兒看看門口,一會兒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兩點了,汪掌珠還沒有來,看來她今天又不會來了!
他從床上下來,緩緩的往窗邊走,小幽一見,急忙過來阻止,“煥東哥,醫生說了,你需要靜養的。”
“既然最後的結果都是個死,我幹什麼一定要在床上等死。”楚煥東神色鬱郁,語氣消沉。
小幽見楚煥東的臉色非常不好看,也沒敢在說什麼。
楚煥東將窗子開啟,探頭從這裡看下去,從這裡能夠看到住院部樓下的人來人往,如果汪掌珠過來,她一定是要經過這裡的。
他的心裡是急躁的,迫切的,可是汪掌珠好像故意跟他作對似的,遲遲都沒有出現。
楚煥東站在窗前,脖子都伸長了,終於,他看見蘇家的車子開進院子裡,他的心強烈地一震,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可是,很快,喜悅的心就涼了半截。
從駕駛位上走下來的是蘇晏遲,他穿著淺粉的襯衫,白色的長褲,青鬱郁的短髮,白皙秀氣的一張臉,下午的陽光照在他的身上,俊美,陽光,引得周圍路過的幾個小護士頻頻回頭張望。
蘇晏遲沒留意身邊人對他留戀的目光,徑直走到副駕駛位,開啟車門,體貼的扶著一個女人下車,動作小心卑微的如同李蓮英在伺候慈禧太后。
從車上被蘇晏遲扶下來的人是汪掌珠,幾天不見,汪掌珠好像瘦了很多,即便在明媚的陽光下,小臉看著還是蠟黃的,眼底下帶著濃重的青影。
汪掌珠的神情看著是怏怏不樂的,她皺著眉頭,不知道在跟蘇晏遲說著什麼。
蘇晏遲彷彿極有耐心,用手攬著她的肩頭,微笑著細細寬慰,他們身邊有車子經過,蘇晏遲立刻護在汪掌珠的外側,不經意地一拉一摟,神態親密又自然,彷彿他們是默契又綿長的愛人。
這一刻,楚煥東的心裡有超出預想的失落、憤懣,痛楚、絕望……本該屬於自己的愛人,終於被自己拱手送人了!
人生竟然是這樣殘酷,任憑你如何能力凡,翻雲覆雨,可有些事情,你卻毫無辦法,奈何不得。
汪掌珠病好一些了,就開始惦記楚煥東,想念楚煥東,其實明知道自己這樣做挺沒趣的,自己四天沒有去醫院,楚煥東連個電話都沒有給她打,他壓根就不關心自己,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