醴陵城的土地廟前,聚集著不少難民,他們三三兩兩的遍佈在周遭,懶散中熙熙攘攘著時不時發出一些雜音來。
大約是約定俗成了吧,城中的百姓都有意繞行了此處,於是這裡更像是難民佔領的家園。
唐寂頭帶草帽,身罩破衣,腋下夾雜一個布包進入土地廟—他從那“難民”口中得到了答案,便毫不留情的殺了他們,略一準備來了此地。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後,有一位難民無意間掃了一眼廟宇之頂,於是他臉上懶散的表情驟然變成了凝重,繼而緊張地拽了拽身邊的難民,用下巴朝前一指。
一個兩個三個……難民們像是受到了傳染一般,接二連三的看向廟宇樓簷脊獸上那繫著長長的紅布,此刻它在隨風擺動,像一道鮮紅的血一遍又一遍地在空中飛濺。
喧譁消失了,熙攘的熱鬧陡然變城了寧靜,眾位難民一個個神色凝重地離開了。
當唐寂大大方方地從土地廟裡走出來時,這座被難民所佔領的廟宇前,只有一兩個真正的難民倒伏在地上,他們稀裡糊塗地看著那飄蕩的紅布條,眼中既有不解又有一份無暇顧及的冷漠。
在生命的基準線都不能保障時,哪有什麼精力去關注周遭呢?
……
“小二來碗湯餅!”唐風走進客棧,看到花柔與唐昭已坐在一張桌旁吃東西,,忙高聲招呼了一碗,湊了過去:“我這邊沒有,你們呢?”
唐昭與花柔都是搖頭,唐風當即嘟囔道:“那估計就在唐寂那邊了。”
“你那一邊,難民多嗎?”花柔眼中有著憂色:“有沒什麼特別之處?”
“沒什麼特別的,不過難民不老少,每條街啊巷子的都會有一兩個。”
花柔眨眨眼看向唐昭:“吳國那邊咱閣裡有訊息嗎?是否真有戰亂?”
“戰亂不好說,南邊不比北方胡蠻嚇人,可是也不安省,徐李兩黨一直在鬥,李昪最近好像被封了郡王,估摸著是贏了。”
唐風此時點頭道:“朝廷的事不就是鬥來鬥去嘛,自唐衰之後,這南邊變來變去,今天你做主,明天他說了算,戰亂頻頻苦得都是我們這些百姓。”
“是啊,若無戰事,我們也不會流離失所,成為遺孤流民,被姥姥收養入了唐門。”
“姥姥收養了很多孤兒與流民?”花柔聞言不免驚奇,她是第一次觸及到唐門弟子的來源途徑。
唐風,唐昭齊齊點頭後,花柔又道:“那……對唐門……你們如何評價?”
唐風和唐昭對視一眼,笑道:“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窮,唐門是我的家。”
唐昭接話道:“唐門裡有近乎半數的弟子都是無家可歸之人,我們在前路黑暗茫然的時候,能得到一絲暖意,都會用今生來報,所以即使唐門規矩殘酷,我們依然效忠唐門。”
“對,永遠效忠,您就放心吧!”
“我沒有不放心你們。”花柔抿唇道:“我只是在想,孟家的那些內鬼都是怎麼滲入的唐門?就像你們所言,幾乎半數的無家之人,會不會有一些是冒充的?”
唐昭,唐風再次對視,但這一次他們齊齊保持了沉默,因為他們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大的可能。
“客官,您的湯餅!”此時,小二上前放下一碗湯餅剛要離開,卻注意到門口有幾個難民快速跑過,他好奇地上前嘟囔道:“嘿,跑那麼快,這是有人舍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