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幽幽地看著天空，露出的是一張乾淨的臉，雖然稚嫩，卻也有了幾分堅毅；眼神雖然澄澈卻也有了不服輸的倔強。

他似乎受了很重的傷，卻沒有痛呼，只是菲薄的唇抿成一條線，似乎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他有與年齡嚴重不符的冷漠和疏離。

隨歆看著他，眼神竟然痴了。

天哪，好俊的小子。

彷彿天地萬物皆為虛無，只有眼前這個少年存在著。

隨歆不走了，就那樣停在了這裡。

直到身後的素衣忍不住道：“姐姐，姐姐，怎麼了？”隨歆才晃過神來。

她剛想吃一個冰糖葫蘆，又像想到了什麼，眼睛轉了轉向少年走去。

“嘿，小子，給你了。”隨歆把冰糖葫蘆舉到到少年面前，聲音清脆。

顧行深機械地抬頭，看見的是一串紅彤彤的冰糖葫蘆。

冰糖……葫蘆嗎？

記得從前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才能和妹妹同分一串冰糖葫蘆。眼前這串只吃了一個的冰糖葫蘆是給他的嗎？

“小子，愣什麼神呢？就是給你的。難道你還怕有毒不成？”隨歆說著就咬了一個冰糖葫蘆吃了下去。

“你吃呀。”

顧行深這才注意到冰糖葫蘆後的這個小姑娘。

她有種超越她年齡的驚人的美麗。

淡淡的柳眉似乎仔細修飾過，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刷子，忽閃忽閃的。那漂亮的讓人心悸的大眼睛，讓顧行深想起農村夜晚時漫天的星空，讓人深陷其中，無法自拔。脖頸上那顆硃砂痣更是為她增添了幾分嫵媚。

她美得像天使。

顧行深麻木地接過冰糖葫蘆，咬了一口。那酸酸甜甜的滋味，讓他回憶起以前的日子，彷彿一道驚雷擊中了他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顧行深眼底漫上了一層霜，卻迅速地掀下眼簾，不想讓隨歆看見。

說到底，他只是個孩子。一個倔強的孩子。

隨歆盯著他，一雙眼睛眨了又眨，泛著精光，“好吃嗎？看你長得好看才給你的哦。吃了我的冰糖葫蘆就是我的人了。”

“謝……謝。”顧行深愣了好久才回道。

這久違的溫暖照亮了顧行深這些天心裡所有的陰霾。

看這少年的樣子，一定是被人欺負了吧。

隨歆抿了抿嘴道：“京城險惡，若實在找不到出路的話，就去從軍吧。軍營裡憑本事說話，少些算計。”隨歆看著這個少年，覺得軍營應該很適合他。

他眼睛裡有種什麼東西在呼嘯而出，卻難以突破桎梏。隨歆下意識覺得這個少年定非池中之物。

“我……我不行的，我有妹妹要照顧，我走了，她一個人在在京城怎麼辦？”顧行深終是搖了搖頭。

“嗯……”隨歆沉吟。

“不如你就帶著你妹妹一起去戍邊吧。戍邊軍隊是可以帶家屬的你妹妹還為軍隊準備早飯。負責後勤工作。”

“至少你們兄妹在軍營裡能有個吃飯睡覺的地方，總比在京城裡熬日子強。”也許是初見顧行深就被驚豔到了，隨歆總希望能儘量幫助到他。

顧行深眼睛亮了亮，透著希冀的光，“你說得對，在京城我們只能像狗一樣活著。”

“想陰白的話就大膽去做，萬一成功了呢。”隨歆未多言就離去了。

顧行深望著她的背影。

翩躚得像一隻蝶。飛走了。

直到隨歆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野裡，顧行深才垂下了眼簾，暗自握緊了手中的冰糖葫蘆。

越來越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