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俠者不是以武犯禁，更不是以暴制暴，而是知道何可為，何不可為，縱使無人知曉，也隨心所欲不逾矩，無愧於心而已。正是‘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人一生閱歷有限，經歷的事也有限，這些智慧都只有在書上才能學到。哥哥不想成為傻子，更不希望你是傻子。”

“哥哥從來不怕世人嘲笑我們出身低微，‘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只是怕他們說我們沒教養，不知廉恥禮節。世上女子本就較男子難於行事，多讀書，不只拘泥於《女戒》之類，而是要知各地風俗，是非興替，方能在行世路時，心中多些篤定。”

“小淺，你是哥哥唯一的親人了，哥哥的苦心，你能明白嗎？”

顧行淺託著下巴，看庭院裡杏花初結苞，回想著顧行深昨晚對她說的話，突然覺得有這樣一個哥哥是怎樣的幸運，要不然一個被父母拋棄的女子，如何安穩地長大。

“也難怪哥哥會喜歡隨歆姐姐，畢竟是那麼有才情的女子啊。”顧行淺這樣想著，翻身下榻，去看哥哥給她找的《廬州記》。

其實這些書都經過顧行深的精心挑選，既有實際意義，又通俗易懂，顧行淺讀起來竟一時放不下，整個人都陷在書裡了，徜徉在廬州美景美食中，若哪日一遊，才是美哉。

府中人都很驚奇，一向上房揭瓦的小姐竟然安靜看書。只有顧行深微微一笑，他的妹妹他最瞭解，挑的書自然很符合她的胃口。

今日無事，自然又是去倚琦閣，馬車伕都不要吩咐，自動就是倚琦閣方向。

在路上，顧行深看到隨歆身邊的素紗小心翼翼地走路，還不時回頭看看有沒有人發現她的行蹤，不禁多看了兩眼。那條小路······好像只能去皇宮吧，她去皇宮做什麼，難道皇上還沒對隨歆死心，還在糾纏？

顧行深有些疑慮，卻只能按下，跟蹤小姑娘終究不太好。

若是皇上非要······，顧行深垂下了眼睫，睫毛在眼睛上投下一片陰影。希望自己的計劃還來得及。

***

紫宸宮中，孤獨的大殿之上，幾支龍紋香幽幽地燃著，蕭染負手而立，感覺到有人進入，揉了揉眼睛，“你來啦。”

素紗先行一禮，便單刀直入，“昨日早上姐姐出門買了香囊和兩把扇子，中午在倚琦閣內吃的，午睡了半個時辰，下午見了宸王殿下，為此推了原本要去的京中小姐們舉辦的百花宴。宸王殿下一到黃昏時就走了。”說完看著蕭染。

“宸王又去了？呵，他可真勤快。”蕭染陰騭一笑。

素紗知道蕭染對隨歆根本沒死心，但不知為什麼在倚琦閣那麼多人中，偏偏選了她彙報隨歆每天的情況，難道他對自己也有些情誼嗎？素紗捏緊了衣袖。

“皇上還是要多保重身體，民女看皇上的嘴唇都開裂了。”素紗小心地開口提醒。

蕭染的心思早不知道飄到哪去了，只隨口說道：“無妨，你可以退下了。”

素紗依依不捨地往外走，突然聽蕭染說，“你們家小姐身體上除了脖頸上的硃砂痣外可有什麼特徵嗎？諸如胎記之類的。”

素紗與隨歆相處時間不短，有都是女孩，自然知道，“姐姐胸口下三寸有一塊月牙形的胎記。”

蕭染淺淡地“嗯”了一下，便沒了聲音。

素紗咬了咬嘴唇，又行一禮，只得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