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廿九,諸事不宜。
天還未亮,天空開始飄起了零星小雪。莊柔伸手接住雪花,小而冰冷。
落雪會蓋住地上的血跡,等雪化之時,雪水便會把血跡衝進河水中。
她抬眼看向了齊刷刷站在自己面前的那群人,雙手包紮著的河安鎮里長,還有鎮上的鄉紳,除了還活著的體面人,還有不少鎮中百姓。
久久的看著他們,莊柔這才微微笑道:“各位也不用謝我了,這都是官府應該做的。現在世道不好,你們也應該好好防備一下,可以請些武師之類的來守鎮子。”
“洪州這麼大,各縣的公差也沒有這麼多,能安排到各村各鎮去值守,沒有發生大的事情,就只能靠你們自己守著了。”
里長手上有傷,此時想拱手見禮也不行,倒是趕快示意旁邊的人端上來個托盤,掀開上面的紅布,下面擺著兩排銀子。
他陪笑道:“大人,這是我們的一點小意思,勞煩大人來此救我們,這也是大家的一片心意,給大人喝口茶。”
莊柔瞧了他一眼,還真是特別的上道,要放在平時,她並不會要這些銀子。但現在能多一兩都行,災民還得吃飯,多少能補貼些。
“我收下了,這筆銀子會以你們河安鎮的名義,記在救災司的冊子上。”她收了這筆銀子,說了個誰也不會相信的真實理由。
雖然大家都不相信,還是跟著誇道:“大人真是義薄雲天,心繫百姓啊!”
“不用再誇了,你們快去善後吧,這些人我都帶走了。”莊柔擺擺手,翻身上馬,往洪州城方向走去。
河安鎮的百姓看著她騎馬遠去,忍不住說道:“她還真是騎得上去啊,那馬屁股後面這麼多人頭,有十來個了吧?”
“不止,我忍著噁心數過,足足有二十二個。這些死掉的還算好了,你看地上還拖著一個呢。”
“看著真是慘,不過那也是活該,誰讓他們好好的日子不過,要來打劫!”有人呸了一聲,憤然的說道。
眾人都認同他的話,但是對於遠去的莊柔,看著那背影還是讓他們心裡發毛,感覺她比劫匪還要更恐怖一些。
“啊!啊!”
莊柔騎著馬慢行,聽到身後有含糊不清的叫聲,便回頭看著地上那人說道:“你說什麼,走得慢了?那我讓馬跑起來,這樣就能早些回到洪州城了,你可真是個心急的傢伙,就這麼想早點去洪州呀?”
楊棕躺在地上,努力抬起頭眼中充滿怒火的瞪著她,膝蓋和肩膀已經被打碎,他想站起來都不行。
腳被全是刺的鞭子綁住,上面的尖刺深深的扎進他的皮肉後,和繩子綁在一起拖在了馬後。
馬每走一步,早已經被打了個半死的楊棕,就會在地上被拖出去一截。
他大罵道,卻因為舌頭被割,只能發出些含糊的叫聲。
莊柔好好的看著他,半晌才聳聳肩說道:“你這樣說話我一點也聽不懂,什麼你哥哥是洪州指揮使,我要是敢殺你,他就會把洪州衙門夷為平地的這種話,我可一點也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