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入冬後的洪州格外冷,半夜還下了一陣子零星小雪。雪沒有積起來,地上溼漉漉的冷得讓人難耐,路人大多把手插在袖口中,縮著脖子急步離開。
在這寒冷的日子裡,城中的百姓卻發現一個詭異的事。
那惡名遠揚吃人不吐骨頭的妖怪,沒事就坐在衙門口的石階上,靠著石獅子目光可怕的盯著路人,大冷天可夠駭人的。
也不知道她想幹嘛,天這麼冷也不回屋,整日守在門口不動,看著就覺得可怕。尤其是她看人的目光,彷彿一個不留神就會被她拖進衙門裡吃了。
能不從衙門過的人都改了道,沒人想再從這裡過,街道冷清的好像城中無人一般。
這時,兩輛馬車停在了衙門口,範同知的三子範立業帶著一股酒味下了車,隨即又和小廝從車上扶下了安王的孫子周忠仁。
後面那輛馬車也一樣,兩名小廝扶下了周忠意,同樣醉得不行,走路都打飄了。
範立業正扶著人往裡走,看到莊柔坐在石階上,正抬頭瞧著自己,便打了個招呼,“莊駙馬又出來看風景啊”
“嗯。”莊柔淡淡的應了一聲,幾乎不可聞。
她總坐在這裡,範立業也不知道她在等誰,莫名有種她是在等著安王的兩個孫兒回來。想想這兩人天天喝這麼多,要是在洪州出了事,就算洪州知州是郡王,怕也是擔待不起。
本想和莊柔說一聲,兩位公子有他照顧,肯定是沒什麼危險。但一看到她那冷咧的眼神,範立業便打消了念頭,這種瘋子還是離遠些為好。
只是他覺得前不久天天有很多百姓來衙門,聽說都是來告狀,莊柔怎麼不去審案子,卻花大量的時間坐在這裡
他輕輕搖頭,還是趕快進去吧,這後背好像被鬼盯上一樣。
莊柔目光如針刺般落在範立業的背上,一直目送他們進了衙門,這才收回來看向了拉他們回來的馬車。這可把馬伕嚇壞了,趕快縮著脖子儘量不去看她,緊張的把馬車給趕走。
“不行,平頭百姓太窮了。”莊柔小聲嘀咕道,“除非把富戶抄了家,不然誰受得了官府這樣搶銀。可我又不是貪官,還不如盯上那兩個。”
百姓來告的案子全讓書吏記了下來,想要破案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有些明顯一看就是雞毛蒜皮的案子,她花了七八天就全部審完。其它的得去查案,便讓百姓回去等,什麼時候查完了再叫他們來。
莊柔忙了足足半個月有餘,才把案子都安排好。打探案情和走訪百姓的事,都交給了捕頭和衙役去做,她好不容易有點空閒時間,都放在怎麼想賺錢法子上了。
關在屋子中是想不到好辦法的,加上銀子被搶心情不好,看著安王也不順眼,便坐在了門口。她的本意是盯著市井中人,瞧得多了說不定就能想出法子。
沒想到辦法出不來,反而天天能看到安王的兩個孫子喝得醉醺醺的回來,越瞧越想上去給他們幾腳。
想不到辦法還整天看到這兩人,莊柔腦中那個念頭又浮現出來。要不要把這兩人給綁了,叫朝廷出銀子來贖回去
正當她胡思亂想之時,有兩人騎著馬,帶著一輛馬車和四個人走了過來,也停在了衙門口。
來的幾人都很精壯,讓看多了皮包骨頭災民的莊柔來了精神,覺得這幾人有些像會武的人。土匪沒這麼大膽子來衙門,軍人的話穿得也太平民了,更像是鏢師之類的人。
她坐在那沒吭聲,反正也不可能是來找她的,自然有守衛去盤問,她懶得說話。
騎馬的兩人下了馬,走上臺階對著守衛便抱拳道:“各位差爺,我們是來給莊駙馬送東西的,還請通稟一聲。”
守衛抬了下下巴,指給他們看要找的人就在門口坐著,用不著通稟。
兩人順著他指的地方看了過去,就見到靠著石獅子面無表情看著他倆的莊柔,不由得眉頭跳了一下。將軍的夫人果然不同凡響,看起來好像很兇的樣子。
“誰讓你們來送東西的現在除了銀子和大量的糧食,什麼我都不感興趣。”莊柔看了一眼馬車,上面蓋著草蓆,隱約能看到下面有竹筐,就是不知道里面裝了什麼。
兩人頓時尷尬了一下,竟然如此愛財。
林水根是莫左的親兵,跟了莫左多年,上次出事時他在營中養傷,留得了一命。今天事關重大,莫左不能親自出面,才把這事託付給了他來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