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高懸,山風冷冽。數十匹戰馬嘴中邊咀嚼著精糧邊打著響鼻。
近百名全身束甲計程車兵圍坐在它們身邊,擦拭武器的擦拭武器,啃肉乾的啃肉乾,都在做著進攻前的最後準備。
此時有一人立於高處的青石上向山下眺望,赫然便是才洗劫完村圍的齊軍旅帥木離。
他正在仔細的辨認視野盡頭的火光,透過估算其篝火數量,便可大概預測對方有多少人馬。
這傢伙現在的心情很是不錯,因為自己所導演佈置的大劇馬上可就要如期上演了。
「埋伏在側面樹林的那兩個卒到位了沒有?」
木離目光沒有轉移,只是平靜無波的對身邊的人輕聲詢問道。
「老大,趕在太陽落山前便到位了。派出去聯絡的弟兄已經回來,與之約定好的訊號也傳遞完畢。
到時候以揮動火把為號,他們便會開始對駐紮在山下村圍中的燕軍發動進攻。」
回應詢問的是個中年男子,其身材異常魁梧,眉角一道疤痕直接延伸至下顎,看起來異常的兇悍恐怖。
這人叫朱力是為數不多從當初山匪窩裡跟出來的幾個弟兄之一。如今自家老大一人得道,底下的人自然也就雞犬升天了,此時好歹也混成了一個副手。
「文安城和武平城的援軍呢?探查到他們在哪裡了沒有?」
木離摸了摸自己凍得有些僵硬的耳垂,不以為意的接著又問道。
「嘿嘿嘿……探查到了,文安城出來的燕軍大約是有五百人,應該是一個旅的規模。帶隊之人是那丁鵬,說起來還是老熟人。
如今他們距離此地大約七八里地安營紮寨。
武平城趕來燕軍數量要的則更多,黑壓壓的一片最少得千人。不過離得比較遠,大概在十五里左右。不過他們佔據主路無需穿越樹林,若是得到訊息前來支援的話應該會比文安城那邊更快速。」
對於目前的情況,朱力越說臉上越興奮。當了山匪又當了兵,殺人劫掠這麼多年,他還沒有一次像現在這般刺激的。
若是計劃能夠順利,那麼自家老大旅帥的位置才算是徹底坐穩了。以後他們兄弟幾個才是真正在這邊軍之中有了一點建功立業的本錢。
當然啦,裡面的彎彎繞繞,自不是他這個只知道殺人越貨的糙漢子能夠明白的。要不是老大解釋,至今幾個老兄弟都不明白好端端的為何要冒這個險。
「派出去的兄弟沒被發現吧?這次任務可是將軍特別交代的,萬不可壞了他老人家的計劃。」
「放心吧,踩盤子這點事兒,咱們這些老兄弟可都是最拿手的。
燕軍沒馬,咱們派出去的人來去如風,什麼底細都能給摸得一清二楚。」
聽到這裡木離安心了不少。也是,負責偵察兩個方向燕軍動向的人可都是自己的老兄弟,山匪出身幹這種活很是輕車熟路。
「很好,吩咐下去,所有人原地休息,攻擊時間設定在黎明時分……」
「得令……」
朱力拱手一笑,然後屁顛屁顛回去找個舒服點的窩睡覺去了……
與此同時,位於白天孤夜休整過的河灘邊上,丁鵬正在一臉慶幸的聽著斥候反饋回來的訊息。
在接到武平城裡胡真的示警後,王荀便立即讓丁鵬帶兵追趕運糧隊伍。奈何還是太晚時間來不及,緊趕慢趕了一天,好在派出去的人日落前探路回來,彙報說看到了車隊的尾巴。
為防萬一,丁鵬連夜便讓斥候先行越過這片山地前往通報接觸,如今聽到孤夜一切平安,自己的懸著的心也終於可以稍稍放鬆一下了。
按照將軍王荀得到的情報,這次第五卒所擔任的
運糧任務其實就是個吸引齊軍的誘餌。
且為了能讓其上鉤,武平城守軍居然沒有通知文安城這邊的守軍協助,而是想單方面實施釣魚計劃。
雖然不知道為何會出現如此荒誕的軍事計劃,但王荀將軍卻斷定製定這個計劃的人絕對沒有安什麼好心。
秉承著對方不通知,那麼自己也假裝不知道的原則,王荀立刻派兵追趕。打不打草驚蛇他不管,釣不釣到魚也不關他的事。
總之唯一認定的便是太子殿下派過來的三個傢伙,那是絕對不能在自己手底下出事。
於是丁鵬來了,火急火燎之下,終歸是蒼天保佑,總算是追上了運糧車隊的腳步。
現在兩軍相距並不遠,其實也就隔了前面這道山樑而已。加把勁的話很快的兩支隊伍便能匯合,只是趕夜路畢竟麻煩又不安全,所以便在溝通之後選擇就地駐紮。
反正也就一夜而已,剛才已經通報過對方,讓運糧隊明天一早等待後方友軍抵達後再一塊出發。萬一真的倒黴透頂今夜就遭到偷襲,那前往支援也就一個多時辰的事情。
為此丁鵬不敢怠慢,吩咐全體士兵在休息時都不準卸甲,哪怕是累點,也得保證隨時隨地能夠迅速出發。
而孤夜所在村圍的另外一邊,常傲親自帶著一千兵馬慢條斯理的搭建好臨時營寨。然後該幹嘛幹嘛,完全沒有即將面臨野戰遭遇戰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