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霄發現南笙的小揹包落在自己車上時，正在等訊號燈。

黑色牛皮的女士小包也就比成年男人的巴掌大不了多少，掉在了副駕駛和換擋桿之間的夾縫裡。

他皺著眉把它拿出來，然後降下車窗，抬手扔到了外面。

前方紅燈正好轉為綠色。車子快速駛過交通崗，然後一分鐘不到的功夫，又倒回來停在路邊。

“艹！”霍霄拍著方向盤爆了聲粗口，咬牙切齒的推門下車。

小揹包還在，歪斜著靜靜地躺在馬路牙子上。這會兒在他眼中，和它那薄情寡義沒心肝的主人一樣令人氣憤。

霍霄彎腰將它撿起，修長的手指搭在卡扣上擺弄了好一陣兒，才終於開啟。

包裡東西不多。手機、鑰匙、錢包、充電寶……重要的東西都在。

霍霄把裡面東西拿出來一一曝屍。

先是南笙的手機。他不知道開屏密碼，摁亮後也只能看見鎖屏頁面。屏保是隻皮卡丘，通知欄上有幾條最新的未讀微信訊息提醒，是一個叫顧妍妍的發來的，看名字應該是女的。他也沒看內容，摁滅螢幕塞回包裡，又拿出錢包翻看。

南笙的錢包不大，現金一共兩百三十元整。剩下的都是銀行卡和證件。另外還有一張合照。

照片明顯是被裁減過的。原本應該是三人合照，但最左邊的人被裁掉了，碎花的衣服袖子留下點邊角，應該是個女的。剩下兩個……那七八歲的小女孩看得出是南笙小時候，至於彎腰摟著她肩膀的中年男人不用想也知道是她父親。

大概是他們父女樣貌相似，霍霄總覺得南笙的父親也有些眼熟。他盯著上面的父女兩個看了會兒，然後在路燈光線的映照下發現背面好像有字。翻過來一看，果然……2001年全家攝於霖市某照相館，南懷安。

“全家……”霍霄不自覺念出這兩個字。

既然是全家，被裁掉的肯定是南笙母親。南笙和母親關係很差他是知道的。生物的本性就是更親近母親。所以要受過多少委屈，經歷過多少次失望，才會讓親生女兒這麼做。

男人眸色幽暗，心頭怒意莫名就散了些。塞好照片，將錢包放回去。他又拿出充電寶和鑰匙串一一檢視。充電寶是個開會的紀念品，鑰匙扣上掛了只毛氈戳戳樂小黃鴨。

“小沒良心的！”男人很幼稚地屈指彈了它兩下，小黃鴨差點變了形：“當我稀罕你！”話說得咬牙切齒，手上卻毫不含糊地將它卸下來，拴在了自己的車鑰匙上。

把南笙的揹包重新扣好釦子。霍霄站在原地點燃一顆煙，剛抽了兩口，就有交警過來貼條。

霍霄抬眸看過去。對方敬了個禮，指向旁邊禁止停車的標識後，直接將罰單給他本人，又教育兩句要遵守交規才離開。

男人忽然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這一晚上，過得挺魔幻的！

他又狠狠地吸了口煙，將它掐滅扔進路旁垃圾桶裡，然後開門上車，調頭又往回開。

車子開到南笙家小區附近的時候，那道熟悉的身影便闖進視線裡。

女人雙手插在牛仔褲口袋裡，正沿著路邊慢吞吞前行。

身上什麼都沒有，也不知道大半夜的要去哪？

霍霄腳下一緊油門兒，車子眨眼就到了她身旁。緊接著輪胎抓地“嘎吱”一聲，便停了下來。

南笙被突然竄出來停在自己身邊的車嚇得夠嗆。她第一反應是新聞裡報導那種專門挑獨身女性下手，強行拉上車拐賣的歹徒。於是趕緊往旁邊跑。

可那車並沒跟上她。

旁邊的店鋪這時依然在營業，還有兩家燒烤店將攤子擺在外面，有不少人喝酒擼串。

周圍的煙火氣給她壯了膽子。南笙停下來，轉頭看去。發現那車很眼熟，好像……是霍霄今天開的。

所以他怎麼又返回來了？是不甘心就這麼被分手，要找回場子？

正胡思亂想著，霍霄的車慢悠悠往前提了一段距離，再次到了和她平齊的位置。車窗落下一道縫隙，她的黑色小牛皮包被扔了出來。而裡面的男人連面都沒露，便駕著車子再次揚長而去。

南笙趕緊上前將自己的包撿起來。開啟一看，東西全在裡面。她頓時鬆了口氣，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她原本是想和鄰居藉手機，找個上門開鎖的。結果熟悉的那幾家都沒人不說，開鎖小廣告也被清理了。不熟悉的人家半夜去敲門其實也不安全。物業只有值班保安，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求助無門，她脆出了小區，準備去附近派出所求助。

好在這男人還是有點同情心的。她不用大半夜瞎折騰了，既給別人添麻煩，自己也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