檯球室的門正對著大廳噴水池。捲曲著尾巴的美人魚立於水面，肩膀上扛著個陶罐，灌口不斷有水流下落進池子裡。

南笙站在旁邊研究半天，總算明白過來這水怎麼迴圈的。

應該是從美人魚的尾巴上去，經由肩膀進入陶罐，再從罐口流出落進池子裡。如此不斷往復，生生不息。

南笙忽然覺得好笑。她感覺吧……就算自己以後轉型成功，能接這種大型度假山莊的裝修設計工程，也絕對搞不出紅館溫泉這種風格。

剛才跟霍霄過來的時間，她一進門就差點被歐式穹頂上的裝飾玻璃給晃瞎眼。真的……太浮誇了。

口袋裡的手機這時候微微震動。南笙拿出來看了眼，是於宏凱發來的微信：【合同收到了，別忘了下週五去錄製現場。】

南笙：【好的，謝謝。】

那邊的人沒有再回復。她收起手機，轉身去了別的地方。

這幢建築一共三層，南笙沒有去樓上，只在一樓轉悠了一圈。路過衛生間時，她順便進去一趟。等再出來，又在洗手檯前遇見了林琳。

“嫂……”林琳下意識和她打招呼，話剛出口便發現不對，只好訥訥地住聲。

南笙沒有多說什麼，只衝她笑笑，然後擰開水龍頭。

“嘩嘩”地流水聲並沒有衝散兩人之間的僵硬和尷尬。林琳已經擦乾了手，卻站在那裡沒走。擺明了是有什麼話想說。

南笙彷彿不知道她的心思，專心致志地洗著手。她和林琳的關係，就僅限於曾經一個是陸修明女朋友，一個是孫崢女朋友。如今沒了一層，她們其實和陌生人沒區別。不管對方想說什麼，她都不關心。

可林琳顯然不這麼想。就在南笙伸手去抽紙巾的時候，她終於再次開口：“我是跟孫崢分手後，才和別人在一起的。”

南笙動作一頓，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和自己解釋這些。

林琳的情緒略有些激動，還在繼續說著：“南……南笙姐，你肯定覺得我拜金吧，看不起我吧。我以前和孫崢一起，的確是因為他條件好，能滿足我的虛榮心。但是……但是我爸生病了，我也是不得已……”

“唉……”南笙嘆口氣，忍不住打斷她，“你不用跟我說這些的。”她想告訴她，我們之間連熟人都算不上，但對上女孩子水潤的目光，多少有些心軟，“林琳，每個人都是自由的。我不是你父母，就算你現在還和孫崢一起，我也管不到你腳踩兩條船。我也不是慈善家，不能給你錢幫你解決困難。所以我沒資格批判你。還有……我從來沒看不起你過。”

“對不起，我冒失了。”像是被戳破的氣球，林琳一下子平靜下來，“其實我以前挺嫉妒你的。我知道孫崢就是圖我年輕，沒想娶我。可陸總對你是認真的。算了……都過去了。”

“沒錯，都過去了。選擇了就不要後悔。”南笙抬手拍拍她肩膀，便離開了。

林琳沒有再說什麼，也沒跟上去。她站在原地杵了一會兒，抽出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淚，開啟手包開始補妝。

粉餅很快拍完左邊臉頰，一道男聲突然響起：“怎麼，你認識我堂哥的女朋友？”

林琳一驚，臉上留下一塊略白的印子。她僵硬地轉過頭，這才發現一身西裝的英俊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身旁：“霍……霍少，您怎麼在這兒？”

霍明遠覺得她這副驚弓之鳥的樣子有些好笑：“怕我？”他一步步走到她近前，直到彼此呼吸可聞方才停下，“爬床的時候怎麼不怕？”

林琳單薄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眼淚刷地又流了下來：“霍少，說好的。我們以後就當誰也不認識誰。”

“呵……”霍明遠低笑著，掏出一張卡塞進她領口，“不是缺錢嗎？這卡里有五十萬，幫我辦件事。”

林琳的手動了動，想將那張卡拿出來卻又不敢。

霍明遠將唇湊近她耳邊，邊似有若無地磨蹭著邊柔聲呢喃：“剛剛那個女人，把她帶去樓上308房間。”

“霍少，我不能……”林琳本能地搖頭拒絕，可話未說完就被男人一把揪住後腦上的頭髮。“嘶……”她痛得吸氣，眼淚更加洶湧。

霍明遠揪著她的頭髮，將人拽開幾分。他目光裡多了分陰狠，落在女孩臉上，嚇得她手腳發軟。

“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說，陳深要是知道你跟他之前還陪過我，你會有什麼下場？那些照片我可還留著呢，用不用我發給他分享分享？”

“不！”女孩的聲音驟然尖利，又馬上壓抑住，“霍少，求求你了，不要……我和南笙不熟，她不會跟我走的。”

“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霍明遠勾唇，笑容像是毒舌吐信。他一把推開林琳，理了理衣襟，“去吧，別讓我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