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層放的都是些年代久遠的古典書籍，除非有必要，不然很少人來。

他就是貪圖這份安靜。

來圖書館不看書，就跟去飯店不吃飯是一樣一樣的，為了不讓某人覺得，她來這裡就是為了追他，季默還是裝模作樣地去拿了本書。

深吸了一口氣，還是別坐對面了，挑在他右邊試探性地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盯著他的面部表情。

冷墨並未看她，神情漠然，勻稱修長的指，無聲地敲著鍵盤，敲出一串串數學字元與英文字母的混合。

身體僵直地坐了一會兒，見他全神貫注的彷彿遺忘了周遭，身體慢慢柔軟下來，神經不緊繃了，其它感官也慢慢恢復，清冽的薄荷味道似有若無地飄過來。

豎起書，下巴枕在書上，總是透著畏怯的眼睛，看著視窗，待敲鍵盤的速度慢下來，才把已經在心裡默唸過不下十次的話說出口：“你在寫什麼?”

老實講，聲如蚊吶。

但他聽力應該很不錯，“網路嗅探器。”

這個還沒了解過，等待會回去就去搜一搜，順著這個話題又接著問：“是你們老師佈置的作業?”

“不是。”停止了敲打，視線從筆記本移開，側過眸來，目光如深秋的池水，涼薄，通透，落在消瘦的陰顯營養不良的臉上，雙眉輕輕蹙起，逗留了約莫三秒，在落向她豎起的書上，眼底暈開一抹笑意，“你平時就看這種型別的書?”

話裡有些許的戲謔。

“哈?對……。”啊字隨著她掰過書的封面，硬生生卡在喉嚨裡，不上不下，怪難受的。

《如何稱霸三宮六院》

點要不要這麼背?

掩耳盜鈴般，把書的正面反扣在圓桌上，雙臂橫過去，身體往前傾了兩分，其實如果可以，她希望這本書就此憑空消失，但顯然不可能，揚起臉，訕訕地笑著：“我平時不看的。”強調著：“真的！”

“我信你。”音調低沉，強調著：“真的。”

季默：“……。”

臉因為羞窘，漸漸紅起來，正不知如何解釋時。

“你有50塊錢?”

這個問題倒是讓她暫時忘了羞窘，眼角掃了眼胳膊肘邊的手機，點點頭：“有。”怕自己回答的太冷淡，又補了句，“你要借?哦，不是我的意思是……。”

“嗯。”

也沒問為什麼，用商量的口吻道：“那微信可以?我現在身上沒現金。”

其實她更喜歡qq，不過沒再下載過。

“嗯。”拿起放置在筆記本旁奢華黑的手機，點開微信。

季默先進微信，眸輕掃過備註為“舅媽”的訊息欄的轉賬收到提醒，眸裡一閃而過的黯然，努力保持著唇角的弧度，聲音低低的，彷彿自塵埃裡傳出：“是要掃碼給你?”

掃碼。

冷白的光映著修長的指，分陰頓了下，默不作聲地退出二維碼名片，冷淡地“嗯”了聲，然後點開收款的二維碼。

季默掃了碼，轉了50塊過去。

“轉過去了，你看一下。”

冷墨敷衍地掃了眼，語調低沉開口：“我晚上把錢給你。”

對他，她向來大方，哪怕她餘額只有五十五，她也願意借錢給他，不問歸期，不甚在意地應著：“好。”

話落，這小小的天地歸於安靜，不知是不是感知出了差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