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默現在的第一感覺就是後悔，特別特別後悔。

接著就是深深的反省。

她腦袋是秀逗了?

拍諜戰片呢，直接發個微信問問不就好了，為什麼要這麼麻煩，歸根結底還是被老闆娘給帶偏了。

木已成舟，硬著頭皮也要走下去，總的也沒剩幾步，走著就到了。

“那個……”眼睛四處亂瞟，就是不跟他對視，聲音低低的，彷彿來自塵埃裡，“你生病了?”

怎麼那麼可愛。

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你什麼時候能走?”

眸稍稍往下看，掠過那雙腿，筆直筆直的，一看，腦裡就自動浮起這雙腿跑來跑去的樣子。

“嗯?”季默眼珠子不轉了，平常都是他俯視她，現在他坐著，矮了她一大截，難得可以體驗一下俯視的感覺，這體驗感賊好，認認真真的把他看了一遍，臉白唇紅，不像生病的樣子，然後才細細嚼著他的話。

砰砰——

心跳忽然加速。

一個大膽，自戀的想法，驀然鑽進她腦裡，難得說他是在等她?

“冷墨你是不是……。”

有客人來了。

季默立馬收住音，你是不是在等我，就跟你替我付了面錢，是不是對我也有點感覺一樣，還是沒能問出口，她的勇氣，臉皮都還不夠。

“我先去招待客人了，等會找你。”

修長，白皙的手忽然抓住了她。

季默疑惑回頭。

冷然的眸融了店裡吊燈的顏色，宛如漫天星河。

他說：“我胃疼。”

聲音低沉，可直擊季默的心上。

她胃疼過，知道那種難受。

想也不想就開口：“你等我一下。”

他鬆開她的手臂：“好。”

生病的人心裡都比較脆弱，季默覺得冷墨現在就是這樣，心軟的一塌糊塗，恨不得替他擔了這份疼痛。

跟老闆娘簡陰扼要說完，得到允許，季默拿了書包，便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冷墨面前。

“我可以走了，我帶你去藥店。”她並不是很懂該如何去照顧一個人，很慶幸他是胃疼，要是發燒或者其它，她估計會不知所措，“你可以走嗎？”

“嗯。”冷墨站起來，身子頎長，立馬遮了她面前所有的光芒，“不要太擔心，已經不是很疼了。”

還是第一次，他們面對面靠的這麼近……這麼近。

季默思緒被幹擾了幾秒，旋即，被他胃疼這件事遮蔽了。

出了店，季默憂心忡忡朝他道：“要是很疼告訴我，我給你找個地方坐著，然後去給你買藥。”

冷墨低垂著眸，望著身子呈四十五度傾斜向自己的女孩，手還輕輕地託著他的手臂，恰好路過家店，店的玻璃倒映出兩人此時的姿勢，姿勢很……一言難盡。

忍了下，還是沒忍住，“季默。”

季默立馬停下腳步，抬起頭，對面一排店的燈光，投射進黯淡的眸裡，裡頭的情緒毫不掩飾，全是緊張：“怎麼了，不舒服嗎？”

她是真的很擔憂他，冷墨眉眼稍稍一動，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過分了。

鬼使神差地抬起另一隻手，就要朝那張削瘦的只剩骨頭的臉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