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小子臉上綠氣環繞,當是中毒不輕的樣子,危急關頭,居然還有此等應變能力,倒是不簡單。”阿大再次摸了摸胡茬,饒有興趣的說道:“樊管家說的果然沒錯,你小子有兩下子。你若能痛快的將老子需要的東西交出來,老子自會給你個痛快,否則……嘿嘿,老子讓你生不如死!”說完邪魅一笑,兩隻眼睛如狼一般,散發著幽幽的光芒。
“什麼東西?”
“緣塵令!”
“緣塵令是何物?沒聽說過!”冬至眼珠一轉,裝作不知道的樣子,露出一副疑惑之色,配上他還有些稚嫩的面龐,倒是顯得分外真誠。
“老子給過你痛快的機會,只是你不珍惜,那就怪不得老子了!”阿大獰笑一聲,腳下步伐一動,欺進冬至五尺之內,手中長刀再次閃電般劈砍而來。
冬至這一次卻是沒有再次後退,反而腳下步伐一錯,速度比阿大更快三分,閃身到了阿大側面,五指白皙,彎曲如鉤,閃電一般扣上了阿大握刀的右腕,狠狠一捏。
“喀嚓”一聲,阿大手腕應聲而斷,悽慘的扭曲著。冬至也是微微一愣,他原本的打算是讓阿大失去力氣,順帶將長刀奪過來,不想發力之下,竟是將其手腕捏得粉碎。不過他可不會在此危急關頭髮呆,五指一收,乾脆利落的將長刀奪了過來,握在手上。不過這一下的爆發也讓他難以承受,體內一陣空虛,險些摔倒在地,趕忙將手中長刀拄地,支撐住身體。額頭豆大汗珠泌出,啪啪的滴落著,伴隨著大口大口的喘息之聲,顯然狀況十分糟糕。
阿大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到底出了什麼狀況,原本還等著看對方頭顱爆裂鮮血四濺的場景,卻不想眨眼間長刀到了對方手上。臉上的邪魅笑容漸漸斂去,添了一絲訝異之色,沒想到對方身中劇毒之下,仍有如此速度。
他向自己空蕩蕩的右手看去,卻發現手腕無力地耷拉著,甚至還帶著一絲輕微的晃動,像極了小孩子坐在高處那無處安放的小腿。“啊!……出手……!”阿大終於反應過來,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扭曲的手腕,鑽心的疼痛彷彿潮水一般,一波接著一波,讓他無法思考。不過身體還是本能的連退數步,再也沒了先前遊刃有餘的風度,表情痛苦而猙獰,還夾雜了些許恐懼與瘋狂。
冬至雖然愣了一下,但卻並不意外,且不說他刻苦鍛鍊十餘年練就的技巧,單是之前身受重傷,被生命之水救回性命之後,身體便發生了脫胎換骨一般的變化。力量大增之下,早已不是普通人可比,即便是對上身懷內力的武林高手,他也有信心與之一戰。
況且隨著《魂衍道》的修煉,雖然沒有什麼玄法可用,可他整體反應速度提高了三成,讓他本就不凡的步法更加靈動飄逸。再者冬至本就有著先聲奪人的打算,爆發出的全力一擊威力自然非同小可。
他在心中推演數遍,拼命之下,最多也只能做到一傷一死,而自己便會失去所有的反抗之力。到時自己與劉雲譎便如同砧板之肉,任人宰割了。所以冬至打算採用震懾的手段,讓人看不出虛實,對方恐懼之下若是昏招頻出,自然會給自己創造不少優勢,而若是急於逃命,更是遂了他的心意。
阿二顯然被剛剛的一幕驚住了,愣在原地。他距離冬至足有數丈之遠,所以看的比阿大清晰不少,冬至那一瞬間爆發的速度,已然比得上用出全力的樊貴兒了。他眼中露出駭然之色,難怪樊管家不讓二人擅自出手,這小小的少年體內竟然蘊著如此龐大的能量!他心中產生退意,不敢貿然上前,而是取下背上的長弓,彎弓便射!
冬至粗重的喘息幾口,穩住了顫抖的身軀,死死地盯著阿二的眼睛。弓箭離弦之後,速度之快,可以射下天上的飛鳥,常人慾要躲避亦是千難萬難,尤其是這般近的距離,更是快如閃電!但在離弦之前,還是與人之間的較量。眼看阿二彎弓便射,便知此人不簡單,顯然他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
阿二雖然本事比不上阿大,卻勝在心思細膩,想必這也是樊貴兒讓二人一同前來的緣故。此時雖然被冬至震懾住了,產生了一絲退意,手腳卻並不慌亂,而是打算趁著冬至虛弱,與他比拼耐力。阿二並不追求箭箭必中,反而注重箭矢的快速連貫,讓對方疲於奔命,短時間無法靠近。如此一來,若對方真的是強弩之末,必然會露出破綻,到時便能一舉擊殺。若是對方猶有餘力,他也能趁此機會逃命。
冬至腳下步伐微動,儘量節省不多的體力,連躲三箭,第四箭實在躲不開了,才揮動手中長刀,以寬大的刀身,略顯狼狽的擋了下來。
阿大看著阿二隻在遠處射箭,絲毫不敢靠近半分,心中不禁怒罵一聲,好在他牽制住了冬至,眼中的恐懼才漸漸壓了下來。此時眼見冬至落入下風,隨即露出狠戾之色,忍著手腕上的劇痛,左手掏出隨身的匕首,朝仍躺在地上的劉雲譎刺去!
冬至心中大急,顧不得阿二在側,腳下步伐瞬間虛幻,一個衝刺便到了阿大身前,手中長刀順勢劈下,一顆大好頭顱便骨碌碌的滾落了下來。可也正是因為如此,阿二終於抓到了機會,朝著冬至的心臟射出了一發蓄勢已久的箭矢。
此時刀勢已盡,再往回收顯然來不及,但他也絕不甘心束手待斃,稍微錯動身軀,膝蓋微微一彎,若是運氣好的話,還能借胸前的緣塵令擋一下。以緣塵令的堅固,曾擋下巨熊一爪,如今擋下一隻箭矢自然不在話下。但此物只有二指寬窄,真要擋下箭矢除了依靠自身的靈活與動作的精準,運氣也必不可少。
冬至的眼睛死死的盯著飛射而來的箭矢,換做平時,自然是剎那間即分生死。可此時,卻是不經意間,後背的熱流有一絲悄然湧上雙眼,眼前所見的一切都變得慢了下來。箭桿雖然堅硬,卻是在弓弦強大的力量之下,輕輕震顫,箭尾有規律的畫著圓形,帶動著箭鏃一併律動。他感覺到此時的身軀沉重無比,慢說躲開這飛射而來的箭矢,便是稍微挪動一絲都是艱難無比!
千萬不能出錯!他在心底大吼,眼中彷彿有精光冒出來,一瞬不瞬的盯著箭矢的一切細微動作,不敢放鬆分毫。果然,冬至的運氣與實力值得肯定,在他的艱難掙命之下,這一發箭矢射在了胸口處的羊皮袋子上,被緣塵令擋了下來。“叮”的一聲,箭矢彈了起來,手指粗細的箭桿迸出數道細密的裂紋,直直墜落而下。
冬至被這枚箭矢衝擊的一個趔趄,不由自主的退了三步,卻是手疾眼快,左手一抄,將箭矢拿在手裡。在阿二下一發箭矢射出之前,手腕一翻,用力丟了出去。這一下用盡了他最後的力氣,便是右手的長刀,也再無力提起,但他提振精神,強撐著身軀,頑強的站著。他的手腳早已麻木,此時更是連感知都沒有了,若非此時長刀仍在,撐住了身軀,只怕他已癱軟在地,無力站起。
手腕丟出去的箭矢竟也夾雜著陣陣破風之聲,閃電一般直撲阿二。但冬至並不擅長左手,準確度難有什麼期待。好在沒有太多的偏差,這一箭射中了阿二的左肩,“咄”的一聲輕響,箭桿應聲而碎。
一朵鮮豔的血花從肩頭濺射而出,阿二臉上露出不敢置信之色,在他的手掌試圖擋住飛射而來的箭矢之時,終於注意到了雙手上的異樣。枯瘦乾癟如同樹皮,緊緊地貼在骨頭上,沒有絲毫光澤,與床上的乾屍一般無二。
阿二沒有理會肩頭上淺淺的血洞,反而驚恐的扒開衣袖,裸露的雙臂之上同樣乾癟。他瘋狂嚎叫一聲,拋下手中的弓箭,顧不得去看冬至虛弱的樣子,用力的撞開了窗戶,縱身一躍,跳了下去。看那神情,顯然是被嚇得不輕,連神志都有些錯亂了。
“噗通”一聲,冬至再也撐不住,摔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此時倦意襲來,只想飽飽的睡上一場。但他十分清楚,若是自己睡下,恐怕便再也沒有機會醒來。他狠狠地咬了幾下舌尖,提聚起不多的精力,顫抖的手在身上一陣摸索,翻出一粒透著辛辣氣味的藥丸,和著口水,胡亂吞嚥下去。
這藥丸乃是冬至取得百年麻黃葉輔以一些滋補藥材製成,具有刺激神經的功效。不出片刻,他的精神明顯好轉,臉色潮紅,汗如雨下,手腳上的麻痺之感也減輕了不少。可他仍是趴在地上,渾身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就在這時,劉雲譎呼的坐了起來,眼中綠芒閃爍,彷彿變了一個人一般。不知為何,乾屍胸口的那把似刀似劍的兵刃並未被阿二收走,仍在原處。其上綠芒陡然大亮,傳出一聲清鳴,脫體而出,一個盤旋,從視窗處飛了出去,迅疾如一道綠色閃電,卻不像冬至丟出的箭矢那般有破風之聲,而是十分安靜,彷彿連空氣都被劃開了。
這柄綠色飛劍彷彿擁有自己的意識,頃刻間便追上了瘋癲逃跑的阿二,一個旋轉,阿二便乾脆的屍首分離了。一腔血汙湧出,染紅了地面,無頭屍體抽搐幾下,便再也沒了動靜。一絲略帶粘稠之感的黑色氣息從阿二的無頭身軀中鑽了出來,接著阿二的身軀開始融化,不過片刻,便化為一灘汙血,原地只留下一個包裹和一件滿是血汙的衣衫。
略帶粘稠之感的黑色氣息無聲無息的纏繞向綠色飛劍,隨後便融入進了綠色飛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