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山谷中就熱鬧了起來。
不斷有人從四面八方趕來,將一群群馬送到集合地點。
“馬養得可以啊。原來都快吐白沫了。”喬坦從地上拿起各色馬具,隨口說道。
“你們只曉得跑,不知道馬兒的苦處。”送馬之人愛憐地撫摸著馬首,說道。
馬兒將頭轉過去,輕輕蹭了蹭他。
喬坦看著有些吃味,罵道:“多少次半夜起來餵你馬料,現在就不記得我了,真是畜生。”
牧馬人哈哈大笑,轉身走了。
一群群馬自遠處趕至,將粗粗養了一兩天的馬送過來,再把跑了許久,疲憊不堪的馬兒帶走。
長途奔襲就這個樣子,單靠一匹馬走不了多遠的。縱是兩匹馬,第一天和第二天能走的里程也有很大差距,更別說第三天、第四天了。
嚴格來說,像他們這樣馱載著大量行李的馬隊,人均三匹馬都不太夠,最好達到五匹的配置,或者少帶一些行李。
軍官們站在另外一處低聲交談著。
這裡已過新平,離平城亦不過六七十里罷了。
從昨天開始,他們遇到的阻力就越來越大,到處圍追堵截。不得已之下,八千騎兵被分成了三部分,各有統帥帶領,分散襲擾。
任務只有一個:製造混亂。
正面對敵很難有勝算。
這裡不是空曠無人的大草原,而是到處有村莊、塢堡、城池的宜牧宜耕地帶,行蹤無法保密,除了一開始之外,難以達成突然性。
所以,他們現在面臨著大量敵軍的圍追堵截。具體數目不知道,但一萬多騎肯定是有的,城池、村落內定然還有大量步卒嚴陣以待,樂觀點想,搞不好牽制了三四萬人。
最重要的是,製造混亂、製造恐慌,比如他們即將要做的事情……
更換完馬匹之後,殷熙親自帶隊,三千人齊齊上馬,奔湧而出。
夏日的草原分外美麗,賓士在寬闊平坦的河谷間時,涼風習習,青草芬芳,教人忍不住想要停下來,靜靜品味一番大自然的美景。
只不過,人類間的廝殺很快就將這份寧靜、美麗給破壞了。
莊園內鼓聲響了起來,丁壯們紛紛退入薄薄的土牆之後,張弓搭箭,緊張兮兮地看著遠道而來的騎兵。
倒反天罡了!
以往只有他們縱騎南下,晉人躲在牆後面嚴陣以待,現在卻是調了個個,他們在守,晉人四處奔襲。
村中本有幾名信使,遠遠見到晉軍騎兵就撒丫子跑路了,拼命往己方騎兵屯駐處趕,將晉軍行蹤彙報上去。
殷熙阻攔不及,率軍繞莊園轉了一圈後,發現無隙可鑽,於是遣人射了一封信上去,打馬遠去。
信很快被人撿拾交了上去。
一年約五旬的老人展開覽閱後,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