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告辭離去,阿清與仙兒走上臺階。儒雅虛弱的男子見到二人神色一喜,卻見如此年輕之貌不由得有些失落。
阿清與仙兒在門口恭恭敬敬行李道:“平凡書院學生,沐清,沐仙兒,見過縣令席大人。”
這面相儒雅,卻蒼白虛弱臉色的男子正是鄴城新任縣令,席蒙保。
席蒙保連忙攙扶二人起身說道:“二位快快請起,快快請起啊。本官當不得這一禮。”
阿清與仙兒禮節仍足:“謝過縣令大人。”
席蒙保暗自點頭:書院的學生就是不一樣,不驕不躁,氣質風度皆為上等。這兩位難道也是那傳說中的神仙,靈脩?這年紀也太小了。
幾人落座,席蒙保並未坐高堂,三人一左一右兩側,阿清與仙兒在右側,席夫人沏茶之後靜靜站在自家夫君身前。
席蒙保開口說道:“是平凡書院夫子大人們讓二位前來?”
阿清開口道:“不是,我與仙兒隨師父遊歷至此,得知鄴城變故。便前來拜訪。”
席蒙保嘆了口氣:“本官無能啊,漳河減流至此番狀況,本官無論如何疏通河道,還是沒有作用。”
阿清問道:“那“河伯娶親”用十八歲女子做貢品便能起到作用?”
死寂一般的堂屋,可聞幾人的呼吸聲。
仙兒瞪大眼睛,看著這位上任以來雖沒做成大事解除漳河之難,但也沒收刮民脂民膏而受好評的縣令。
對於老百姓而言,不欺壓百姓的官,便是好官了。況且席縣令為了漳河水流銳減之事,親自上陣,開渠引水,給工人們的工錢也不曾少過。為民做事,卻掏自己的俸祿。
所以方才阿清兩人問路之時,百姓們的表情不一。而“憤懣”由來,便是因為“河伯娶親”一事。
自稱“河伯廟祝”的老嫗名廷老,前兩任縣令皆是從了她的意見,以十八芳華的女子作貢品“嫁予河伯”,漳河水流才未到當下這般微弱。而席蒙保就任鄴城,果斷拒絕了廟祝的建議,但是鄴城也應承了廷老被拒之後的讖語,眼下漳河就要乾涸了。
左右兩難的席蒙保無奈之下接受了廟祝的建議,明日便要在城中選一十八女子做那貢品。
試問誰家願意自家閨女做那必死的貢品,這就必須藉助官兵甲士的力量,強行“選”人。
為官之道為不欺百姓,兩袖清風的席蒙保也是在這種左右為難的情況下心病纏身,終是陰鬱成疾。
席蒙保臉色慘白,不停咳嗽,阿清的這句話直接戳他心口。緩了一會席蒙保推開夫人的手,痛心疾首道:
“本官也不想做這等禍害之事,只是本官有什麼辦法?明知是有妖孽作怪,可本官如何與之鬥?”
席夫人見自家夫君如此痛苦神色,眼淚已經溢位眼眶,泣不成聲。
席蒙保顫抖道:“明日選女貢予河伯,本官從來沒想過抓捕城中百姓之女……”
席夫人泣聲道:“那也不能讓咱倆閨女羊入虎穴啊……”
“住口!”席蒙保猛拍桌子,不停的咳嗽。“縣令之女與百姓之女不一樣都是大楚王朝的子民!都是人!有什麼不能!”聲音中亦有哽咽之色,席蒙保蒼白的面龐上雙目通紅。
仙兒與阿清兩人看著這一幕啞口無言,阿清面色慚愧,低下了頭,心中掀起巨大波瀾。
仙兒站起身向前走出幾步,問道:“那廟祝廷老呢?”
席夫人淚流不止,拍著席蒙保後背,席蒙保大口喘氣道:“那廟祝前些日子曾來過府上問“嫁女”之事可有準備妥當,本官借身體不適推脫掉了。想來今日那廷老肯定會再來,明日便是“河伯娶親”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