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楊軍上下驚駭的時候,西面太原軍營內的李建成也陷入了兩難境界,李建成看得出來隋軍並沒有真正攻打定楊軍營地打算,自軍根本用不著出兵救援,但自己此刻如果不出兵的話,定楊軍將來追究起來,自己根本就沒辦法向劉武周交代畢竟,劉武周可是好心好意來給太原軍幫忙了。結果左思右想後,已經本錢不多的李建成還是決定按兵不動,準備著再觀察一下形勢再說。
隋軍方面對定楊軍也確實是另眼相看,三發炮彈把定楊軍轟得魂飛魄散後,明白原始土木工事在隋軍火炮面前不堪一擊的劉武周和宋金剛,都已經準備組建血肉工事抵擋隋軍進攻的時候,隋軍方面卻讓定楊軍萬分意外的沒有再開第四炮,選擇了按兵不動等待戰機出現,定楊軍上下疑惑之餘也沒敢貿然出擊,屏息靜氣與隋軍遠遠對峙,戰場陷入了暫時平靜。
申時過半後,始終不見太原軍出營給定楊軍幫忙,李靖這才派了一名使者手打白旗來到定楊軍營地門前大聲吶喊,“劉武周,宋金剛,馬邑的將士們,你們看清楚了吧?我們隨時都可以殺進你們的營地,你們的所謂友軍李家兄弟卻按兵不動,不肯派出一兵一卒給你們幫忙!我們唐王殿下是菩薩心腸,慈悲為懷,決定再給你們最後一個機會,今天我們退兵,你們有一個晚上的時間考慮怎麼辦!我們明天再來,明天,我們絕不會再有半點的手下留情!”
扔下了這句話,隋軍各隊便在李靖的親自指揮下開始撤退了,掩護著唯一過河那門火炮徐徐而退,定楊軍的出擊位置正有九門南岸的隋軍火炮盯著,劉武周和宋金剛都沒敢輕舉妄動,出營就得挨狠打的太原軍更沒敢動彈,全都是你看我、我看你的按兵不動,眼睜睜的看著隋軍將士大搖大擺的撤過洞渦河,返回南面五里外的隋軍大營休息。
不說隋軍撤走後互相儲存實力的定楊軍和太原軍如何扯皮推委,單說李靖率領著隋軍將士凱旋而歸後,回到了自軍營地裡,第一眼就看到隋軍將士正在忙碌準備火把乾糧等物,雖說此刻太陽已然開始落山,軍營之中準備火把乾糧十分尋常,但軍神李靖立即卻透過火把、乾糧與馬料的數量得出結論自己的無良侄子在準備發起夜戰了。
再領著羅士信和薛仁果等將進到了中軍大帳一看,陳喪良也果然已經早早就讓衛士在帳中點起了大量燭火,還正和袁天罡等文官湊在地圖沙盤旁邊鬼鬼祟祟的商量,直到孫伏伽看到李靖進來出言提醒,不孝表侄陳喪良也這才起身給表叔李靖見禮,李靖則笑著問道:“殿下,怎麼?今天還想再打?”
“什麼都瞞不過叔父的眼睛。”陳喪良笑笑,說道:“不出意外的話,劉李賊軍今天晚上就該連夜調整了,戰機難得,必須早做準備。”
“殿下就這麼肯定賊軍一定會在今夜做出調整,不怕白辛苦一場?”李靖好奇問道。
“可以肯定。”陳喪良答道:“小侄對心理方面有一定研究,很清楚一個人的私心到底有多大。劉武周親率主力南下來給太原賊軍幫忙,是為了貪圖太原賊軍的錢糧土地回報和害怕唇亡齒寒,不是為了拼光本錢給太原賊軍揀便宜,今天他們兩軍的隔閡已現,我軍又用火炮證明了土石營防工事在我軍面前根本不堪一擊,叔父你又替小侄揚言明天就要正式攻打劉武周賊軍的營地。”
說到這,陳喪良頓了一頓,繼續說道:“這幾點加在一起,劉武周為了儲存實力,必然要做出調整躲避我軍鋒芒,已經被我們打怕了的太原賊軍也肯定不敢再在城外紮營,所以他們今天晚上肯定會有所動作,我們早做準備一有機會就立即出兵,必獲大勝!”
“殿下揣摩敵人心思這點,還真是讓臣下佩服,聽了殿下的分析,臣下也認為劉李賊軍今天晚上肯定會有什麼動作了。”李靖點頭,反過來恭維了晚輩陳喪良一句,然後又好奇問道:“那麼以殿下之見,賊軍方面應該會如何調整?”
“我也在頭疼這個問題。”陳喪良皺眉答道:“按理來說,劉李賊軍肯定是直接撤回太原城最方面也最安全,但李家兄弟也不是傻子,把劉武周賊軍請進了太原城會有什麼危險後果,他們不會看不到。所以,我懷疑劉李賊軍還有可能採取另一種辦法……。”
“李家賊軍守太原,劉武周賊軍守榆次,各擁城池而守,互成犄角!”李靖飛快替陳喪良說完。
陳喪良點頭,表示李靖沒有猜錯,李靖忙又問道:“那麼殿下,你是否能斷定劉李賊軍一定會如此行事?如果能斷定,那麼我們搶先分兵一支到東面埋伏,配合我們的追擊軍隊夾擊劉武周,把劉武週一戰而定都是大有希望!”
“我就是因為沒辦法斷定,所以才發愁。”陳喪良皺眉說道:“雖然劉李賊軍各守太原、榆次對李家兄弟來說最為有利,但劉武周那邊同樣不是傻子,肯定不樂意去城池規模遠遠不及太原的榆次小城駐守,還有劉武周賊軍的守城糧草也是一個大問題,所以我擔心就算李家兄弟提出這個要求,劉武周也不肯答應。”
李靖微微點頭,承認陳喪良的分析不錯,劉武周是很難接受這個各自守城的吃虧提議。那邊封德彝則小心翼翼的說道:“李尚書,本來下官建議唐王殿下穩妥起見,只追擊不伏擊不去冒險伏擊,但唐王殿下卻不置可否……。”
“封內史,你還是太不瞭解我們的唐王殿下了。”李靖微笑著打斷封德彝,笑著說道:“我們的唐王殿下在平時是個大好人,不管和他有多大仇有多大恨,只要認錯求饒他都可以原諒,但是到了戰場上,我們的殿下可是半點虧都不想吃,有點便宜就想佔完佔盡,能夠在野戰中大破劉武周主力這麼好的機會,殿下那會捨得錯過?”
封德彝訕笑閉嘴,陳喪良則苦笑著說道:“還是表叔最瞭解我,不錯,這麼好的機會,我是不想放過,但我現在就是無法肯定劉武周是否會移軍東進,去替李家賊軍守榆次。叔父,你怎麼看,你覺得劉武周匹夫是否會接受李建成的這個提議?”
“連殿下你都料不到的敵人心思,就更別說臣下了。”李靖搖頭,又正色說道:“不過,殿下,臣下覺得你不妨賭上一把,賭劉武周移軍榆次,我們就提前佈置伏兵,也把主要力量用在他身上!賭他和太原賊軍一起進太原城,我們就把所有力量都用在北面!”
“賭博?這我可不拿手。”陳喪良恬不知恥的搔搔頭,又說道:“不過嘛,如果一定要我賭的話,我倒是很願意把籌碼押在劉武周西進榆次這上面……。”
“為什麼?”李靖追問道。
“因為我就算把籌碼押在了劉武周移駐太原城,就算賭勝了也贏不了多少。”陳喪良答道:“劉李賊軍的營地,距離太原城只有不到十里路程,撤退十分方便,我們追擊速度再快,也無法在追擊戰中獲得多少勝利。但劉武周如果是東進榆次,那麼五十多六十來里路的路程,就可以給我們創造足夠追擊殺敵空間和時間,賭贏了就是大勝,還絕對不會贏得太少。”
“那殿下為什麼還不賭?”李靖問道:“既然殿下知道賭對了劉武周北上,我們贏不了多少,那我們為什麼不賭他東進榆次?這麼一來,賭輸了最多也只是我們的伏兵冒點險白白辛苦,在追擊戰中撈到斬獲少一些,但我們如果賭對了收穫就無比巨大,這麼穩賺不賠的賭局,殿下你為什麼不去賭大勝?還要考慮小捷?”
陳喪良呆了一呆,奸詐淫褻面孔上的猶豫遲疑也立即一掃而空,大力點頭說道:“是應該賭大的!賭贏了大勝不說,說不定還可以把那個人也搶過來!”
雖然陳喪良並沒有說清楚把什麼人也搶過來,但李靖、封德彝、袁天罡和孫伏伽等人還是同時在心裡說道:“肯定是劉武周的那個漂亮妹妹!我們的唐王殿下,在好色無度這方面,還真是叫人佩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