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老爺子神情難測，過了好一會兒，易褚檸上樓的腳步聲傳來時，他才遲遲說道：“所以我更加希望小檸過得幸福。”

他意味深長地補充了一句：“丫頭，你可不要讓我失望。”

寧初一挑眉，因為易褚檸已經上來了，她沒有再說什麼。

易褚檸開啟了這間塵封許久的房間的門。

地上已經鋪了一層灰，房間裡也帶著些陳舊的氣味。

牆上還掛著易褚檸爸媽的婚紗照。

易老爺子在婚紗照前駐足。

照片上，年輕的男子眉眼和易褚檸十分肖似，他微微垂眸看著摟在懷裡的女子，眉眼含笑，一種幸福感撲面而來。

三個活著的人看著逝者的照片，心情都是一樣的沉重。

易老爺子抬起一隻手，抽出手帕輕輕擦了擦眼周。

人老了就是容易感傷。

“你們放心地去吧，你們的兒子已經擁有了自己的幸福，我也會盡量活久一點，多照看他幾年。”易老爺子語氣低沉地說道。

在這一刻，能夠從這個老人身上感受到那種白髮送黑髮的沉痛和孤寡的寂寞。

“明天帶我去墓地看看他們，”易老爺子看向易褚檸，“我累了，你叫司機送我回酒店，你就不用送了，留下來照顧你自家媳婦。”

把老爺子送上車，兩個人回到了空寂的屋子裡，坐在沙發上，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他們確實該放心了。”易褚檸突然說了一句這樣的話。

寧初一轉頭看向他。

易褚檸移動到她身邊挨著坐下，握住她的手，溫柔地看著她，緩緩說道：“在你出生的時候，媽媽叮囑過我，要我看緊你，別讓自家小媳婦被別人拐走。”

寧初一沉默了片刻，問他：“我交男朋友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出來制止我，反而和我疏遠了。”

“因為我知道你有多喜歡他，就算那個時候我以你的未婚夫出現，也沒有半點勝算。”易褚檸搖著頭苦笑，“我也很想靠近你，但我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向你攤牌，所以剋制住自己，假裝自己和你有仇。其實每天空閒下來就會抑制不住地想到你，每次想到你我就會給自己找更多的事情做。”

說到這裡，易褚檸又笑了，“萬幸有的人只會和你同甘不想和你共苦，才讓我有了機會能走到你身邊。”

不用猜就知道，他說的“有的人”指的就是顏子熙。

“子熙他是為了給他媽媽治病，身不由己。”寧初一忍不住為顏子熙說了一句公道話。

易褚檸臉上的笑容淡去，“所有的身不由己都是藉口，每個選擇都是自己做出來的，我就不會為了任何事物而放棄你。”

“那是因為你沒有體會過才能說得這麼輕鬆。”

“你是想說，我沒有一個生病的媽媽體會不到顏子熙的感受，對吧？”

寧初一沒有說話。

易褚檸深深注視著她，緩緩說道：“當我爸媽雙雙出事的時候，當我被追債的人堵在靈堂的時候，我一度想要和他們一起離開人世。”

但我……

捨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