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潭州機場出來,早有當地一位倭國客商帶著司機來迎接。一輛銀灰色的商務車平穩行駛,不一會兒,穿過了彎曲河流上的一座橋。
“瀏陽河,轉過了幾道彎,幾十裡的水路到湘江······”車裡的音樂廣播,傳來了悠揚婉轉的吟唱。
“河野先生,真的不去市區?”坐在副駕駛上的客商扭頭問向河野太郎。
“嗯,直接去安寧。”河野太郎應了一聲。
安寧是潭州下轄的一個縣,依山傍水,歷史是十分之悠久,三國就有治邑,北宋就有建縣,還出土過震驚世界的青銅器。
進入縣道,又進入窄窄的鄉間道路,最終,商務車在一個村口停了下來。
河野太郎下車,帶著河野治和河野平走進了村子。
客商和司機,甚至是貼身保鏢,都在在車上等著。客商很奇怪,以河野太郎的身份,怎麼會跑到這麼一個地方?他在潭州做生意多年,也不知安寧縣的這個村子有什麼名堂。
村子中央有一口不小的池塘。河野太郎來到池塘邊的一處小院門口,看了看門樓之下的門楣,“池塘東南,加上這門楣,應該就是這裡了。”
河野治和河野平也隨著河野太郎的目光看了看門楣,這門楣有些奇怪,兩大塊木料中間,夾著一條黑黝黝的長條木料,兩頭封住,感覺有點兒像回紋的紋飾,很好看。
兩大塊木料是普通的柴木,中間這一條黑黝黝的木料,一時看不出是什麼。
河野太郎扣了扣木門上的鐵環。
“虛掩著,進來吧!是王家小子來借刻刀用嗎?”院中傳來一聲沙啞的迴音。
推門進入,院中三面都是低矮的小房子,院裡收拾得挺乾淨,一株粉豔豔的桃花,落英繽紛。一位穿著青黃色粗麻布對襟短衣的老者,正坐在桃樹下的馬紮上,面前是一張桌子,擺著一些小塊的木料,他戴著老花鏡,正在雕刻一塊木料。
老者頭髮稀疏,卻少見白髮,而且黑得油亮,臉上的褶子說不清有多少,一看上去,八十歲往上,但是具體是上到多少,就看不出來了。
手指枯瘦有力,刻刀上下翻飛,他手裡,一件麻梨疙瘩木的菸斗已漸成形。
河野太郎帶著兄弟倆進入,而後輕輕關上了院門。老者並未抬頭,手指動作也沒有停,“好像是貴客,農家小院,難得喲!”
“望公,我是河野飯冢的兒子太郎。”河野太郎上前兩步,沉聲說道。
“我當是誰,原來是鬼子進村了。”老者放下手上的活計,雙眼從老花鏡上方瞅了幾眼河野太郎,而後用手指了指小方桌邊上的幾個馬紮,“坐吧!”
“謝謝!”河野太郎點點頭,帶著兄弟倆坐下了。
“望公年近百歲,身子骨還這麼硬朗,真是羨煞旁人。”河野太郎微笑,“我的兩個犬子,一起來拜訪望公。”
河野治和河野平立即問好。
老者擺擺手,隨後掏出一個碩大的菸斗,又從腰間布袋掏出菸絲,壓好點上,吧嗒吧嗒抽了兩口,“山野鄉夫,無牽無掛,總比勞心之人活得要長久些。河野太郎,嗯,東京史料館現在還沒停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