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章
莫斯科,克里姆林宮金碧輝煌的宴會大廳內。
俄羅斯總統葉利欽正在親自主持招待一個來自美國的投資訪問團隊,這次訪問是克林姆林宮一手邀請,主要目的自然還是為了吸引外資,以便配合葉利欽正在醞釀的經濟改革計劃。
蘇聯解體後,連續五年大幅崩潰式地滑坡之後,俄羅斯經濟到今年終於出現了緩和跡象,即使預計1996年度的GDP資料依舊微跌,卻也沒有再如前幾年那樣的崩壞。
這算是好兆頭。
剛剛過去的總統選舉,讓葉利欽徹底認清了自身乃至家族所處的惡劣政治環境。因此,無論是主動還是被迫,葉利欽都希望在第二任期內儘可能有所作為,這樣才能最大程度減少自身家族將來遭遇清算的可能性。
恢復俄羅斯經濟,無疑是最迫在眉睫的一件事。
“是的,鮑里斯,我非常看好未來的俄羅斯經濟走勢,至於過去幾年,很遺憾,但是,我得說,這和沒有任何關係,只是一種國家體制改革的必然陣痛。即將已經到達了谷底,接下來,俄羅斯的經濟肯定會一路上行。”
宴會大廳內,秘密親自趕來的喬治·索羅斯與葉利欽侃侃而談。
葉利欽手持一杯威士忌,即使醫生反覆叮囑,還是忍不住喝了一些酒,臉膛通紅,卻是沒有任何醉意:“哦,真高興能聽到這樣的評價,喬治。不過,知道,俄羅斯現在最需要的就是資金幫助,我們正在計劃向國際市場發行一筆10億美元的國債,不知道量子基金是否感興趣?”
喬治·索羅斯慷慨地點頭道:“我已經聽到了訊息,鮑里斯,這是俄羅斯脫離蘇聯時代以來的第一筆國債發行,對於俄羅斯走向市場經濟意義非凡,我研究過相關資料,俄羅斯在利率和償還模式上都表現的非常有誠意,所以,我現在就可以應允下來,量子基金可以購入其中1億美元的份額。”
解體後的這幾年,直接向世界開啟大門的俄羅斯前前後後引入了數百億美元的海外投資,其中還有最困難時期來自世界銀行或西方各國的貸款與援助,但向國際市場發行國債,還是第一次。
按照這種標準,確實有著非凡的意義。
因為這象徵著俄羅斯進一步向國際市場開啟經濟大門。
10億美元其實遠遠不足以滿足財政吃緊的俄羅斯政府的資金需求,主要還是一次試探。
作為俄羅斯寡頭弗拉基米爾·波塔寧幕後的主要金主,再加上確實對未來幾年俄羅斯的經濟走向表示看好,喬治·索羅斯非常果斷地選擇了認購。連續在狙擊英鎊和墨西哥比索戰役中獲勝之後,量子基金的規模迅速膨脹,因此目前的基金性質也不僅限於對沖領域,而是逐漸走向綜合性的投資基金。
兩人針對細節又聊了幾句,索羅斯突然又問起了一件事:“鮑里斯,我來之前聽說西蒙可能也會過來,不過,他好像沒有出現。”
葉利欽目光略微閃爍,很快轉為輕鬆,聳了聳肩:“大概,相比我們這些老頭子,西蒙更喜歡和一群年輕女孩待在一起。”
“哦,這可真是遺憾。”
“那麼,喬治,今晚愉快一點,我去和其他人打個招呼。”
“也一樣,鮑里斯,請自便。”
看著葉利欽走開,索羅斯突然有些走神。
以他所擁有的訊息人脈,當然也清楚西蒙此時正在烏克蘭。
那裡有一批維斯特洛家族的私兵,對方如此重視,索羅斯也不奇怪,其實想想,如果自己到了那個年輕人的位置,也會忍不建立一個私人軍團來確保自身的安全感,畢竟一萬多億美元的財富,實在是太驚世駭俗了一些。
只是,索羅斯不理解的一點,卻是西蒙對俄羅斯的興趣缺缺。
剛剛索羅斯和維斯特洛體系在俄羅斯的代言人米哈伊爾·弗裡德曼聊過,邀請對方與弗拉基米爾·波塔寧一起參與俄羅斯電信投資股份公司的私有化專案,畢竟這次私有化涉及金額達到20億美元級別,量子基金一家根本吃不下,此外,弗裡德曼負責的阿爾法集團旗下的那家維佩爾通訊公司最近幾年在俄羅斯、烏克蘭等東歐國家的發展也非常不錯,再加上維斯特洛體系這座大靠山,無疑是最好的合作伙伴。
沒想到,弗裡德曼連考慮都沒有就直接表示了拒絕。
這種情況,顯然是某個年輕人授意的結果。
此外,這次來自美國的投資考察團隊中,瑟曦資本也派了人過來,不過,相比他這個量子基金掌門人親自出面,瑟曦資本只派了旗下阿波羅管理公司的一個副總裁,鬼知道華爾街金融巨頭旗下有多少個副總裁,這規格實在是太低了。
索羅斯是一個意志非常簡單的人。
只是,面對那個創造了太多奇蹟的年輕人,這位金融巨鱷也是在很難保持絕對的自信,再想想前段時間的一次會面,兩人對於俄羅斯的問題就存在明顯分歧,對方認為俄羅斯將會重新成為美國的戰略對手,而他則認為可以透過經濟滲透徹底控制這個國家。
難道說,自己這次的判斷,錯了?
這麼想著,索羅斯再次看向已經走開的葉利欽,對方沒有走向其他賓客,而是在與一位個子不高頭髮有些稀疏的克宮工作人員交代著什麼,索羅斯看過去時,兩人剛好結束交談,那位明顯不苟言笑的中年人恰好注意到他望過去,禮貌地對他笑了下,看不出什麼特別,然後轉身走向宴會廳大門。
葉利欽背對著索羅斯,倒是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叮囑那位最近用著越來越順手的總統事務局副局長,看著對方腳步匆匆的跑去辦事,突然產生一個念頭,或許,下個月,8月3日的第二任期就職典禮之後,就可以為對方調整一下職位。
昨天對西蒙·維斯特洛的邀請,葉利欽確實是抱著某種試探的心情發出。
不過,卻也不是那麼純粹,具體的感受連葉利欽自己都無法形容,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期待什麼樣的結果。如果對方今天赴約如何,不赴約如何,或者,如果見了面,又該談些什麼?
葉利欽自己都清楚,自己是一個心思深重而多疑的人,永遠都不可能對某個人有太多信任。
歸根結底,某件事的牽扯實在太大。
即使內心深處再貪權力,葉利欽也不希望某個將來,自己被打上一個‘賣國者’的標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