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子鼠衝煞,宜婚配,嫁娶,不宜破土,安葬。
荊州城外,全城戒嚴,段逸塵和雄霸天親自指揮這三日的徹查工作,來往人群除非確切的官府通牒,否則一概不得入內。
城門前門可羅雀,城裡卻是好不熱鬧,南北城四家妓院幾乎座無虛席,房間更是早早客滿,而且來的竟是些烏七八糟的客人,有羽扇綸巾的翩翩公子,有赤膊雄武的江湖莽漢,有束髮挽髻的道士,有算命占卜的青衣秀士,也有鬢霜白黑衣老者。
如此多的修真俠士來到荊州這荒涼之地雪月風花,當真是一樁奇事,這還要歸功於新任城主李當心,而今定下了攻打蕭家大寨的大計,諸事安定,李當心卻沒聽從雄霸天和李嘉遠的進言急著動手,反倒聽了燕九盟一位觀星長老的話,定下了三日後攻取的良辰吉日。
這幾日李大長老又重回了城主府後宮,邀請了兩位蜀山長老以及諸多德高望重的修道強者,網羅了百十位天香國色的美人,攫取了千百罈陳年佳釀,請了荊州城中最好的廚子,在後宮大肆酒宴,滿城同歡。
長輩們都被李當心請去,後生們便也放肆起來,有道是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且先喝了這一杯再說!
南城翠香園的老鴇自是笑的合不攏嘴,管他什麼客人,白花花的銀錢才是實打實的,不過有一群人卻讓老媽媽有些不悅,這一群人有八個,像螃蟹的爪子似得,就那麼安然坐在座位上,盯著過道樓梯上花魁妖嬈舞動的身影,涎水都要流出來了,可就沒有絲毫想要打賞的意願,座位還在前排,掃了不少後排客人的雅興。
老媽媽惡狠狠瞪了那坐在把人中央的青衣袖士占卜老頭一眼,口中啐了一句:“老不要臉!”
或許是聲音有點大,還真讓那青衣老頭聽見了,青衣袖士匆忙回頭衝著老媽媽訕訕一笑,當即對著身旁一位刀疤臉的黑衣漢子說道:“阿大,技術活,當賞!”
那刀疤臉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大步從人群擠了出來,一抹口袋掏出兩錠白花花的銀錢,再看老媽媽頓時呆住了,但手上動作卻是奇快無比,一把接過了銀錢,兩眼都眯成了一條線,笑道:“多了,多了”。
那青衣修士又道:“不用找了”。
老媽媽壓根就沒有找錢的意思,只想這幾位客人再多逗留一會兒,出手闊綽些才好,卻見那青衣袖士對著身旁刀疤臉說道:“是時候了,咱也該走了”。
刀疤臉一愣,低語道:“那個……公子,還沒出來”。
青衣袖士餘光一掃,低聲道:“已經出來了”。
跟著青衣袖士也不管老媽媽戀戀不捨的目光,帶了七人徑自往一名玉樹臨風,偏偏臉上多了一道刀疤的公子走去。
這位公子本與八人一道來到荊州城中,本意是要去城主府中向李大人請安,奈何經過人滿為患的翠香園,便想起一樁心事未了,非要拉著青衣袖士往這翠香園裡一觀,無奈之下,八人才隨他到此一觀,這逛窯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哪知道了裡間,刀疤臉公子輕車熟路給眾人要了座位,自己便以打探訊息為由找了雅間,出了天價,要了翠香園頭牌的姑娘,自顧著快活去了。
好在,這一次刀疤臉公子去得快,出來的也快,也不知為何,只是此時刀疤臉公子坐在一桌旁,臉色卻是黑的厲害,在他對面竟然還坐著一位束髮挽髻,灰白頭髮緊束的瘦削老者。
眼見著就要到了刀疤臉公子身旁,青衣袖士忽的心神一顫,愣在原地,眼前那老者似是一道很隨意的目光向著自己望來,一剎那,便在青衣袖士神海中突兀亮起了一道聲音:“你小子也來了”。
這聲音聽著就叫人膽寒,卻再是熟悉不過,眼前的黑衣老者殺他就像捏碎柿子一般簡單,不過顯然這一遭黑衣老者不是來殺他的。
“先生,好久不見,別來無恙”,青衣袖士寒暄著在一旁坐下。
那老頭卻全然不買他的帳,冷聲道:“前兩日可不才見過,小子功夫見長,竟然從我手底下溜了”。
青衣袖士面色尷尬,疑惑的望向一旁黑著刀疤臉的公子,卻聽那刀疤臉公子在神海中傳音說道:“今兒個可是倒了八輩子黴了,你大哥我已經清心寡慾小半年了,好不容易要放開手腳大幹一場,哪知撞上了這老不死的,老子與他竟然點了同一個姑娘,狗日的一把年紀了,還幹這種事情,再說嫖、娼就嫖、娼吧,總要講個先來後到的規矩,明明是你大哥我先到的,誰知生生給他從床上拽了下來,羞煞人也”。
青衣袖士聽著眼珠子都直了,大吃一驚,轉而瞪大眼睛看了看一邊的老者,孃的,這姑蘇老狗居然也嫖、娼!
不用說,此間的青衣袖士便是易了容的荊葉,這刀疤臉自是荊十三無疑,先前蕭家大寨柳若雙發了軍令,荊葉不在,荊十三心中一陣唐突,當即第一時間去了活死人墓,將此事告知荊葉,荊葉也是嚇了一跳,不過先有當日鷹眼雲師攻城時內亂在前,如今蕭家大寨軍心未穩,柳若雙突出奇兵,出人不意,可以避免橫生枝節,防止有人滲入蕭家大寨,第一時間告訴荊州攻城訊息。
荊葉見了荊十三,當機立斷,帶了莫老大兄弟七人往荊州而來,莫老大兄弟七人替陰陽老祖早先打理生意,在荊州也有關係,便帶著荊葉等人晨曦十分混了進來,準備火燒城主府,來一場內亂,為柳若雙引領的蕭家大寨大軍制造攻城良機。
荊十三到妓院打聽訊息,荊葉也是同意的,況且荊十三說自己是這裡常客,門清,頭牌姑娘隔日子不見,要想他的,於是才有了接下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