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神天機一走,玉虛宮大廳中的氣氛又多了幾分詭異,一道道目光有意無意的向著荊葉瞄來,目中複雜中飽含深意。
荊葉怎不知這許多人想法,而今日發生的一切早讓他心亂如麻,恨不得立時逃離此地,左顧右盼之下,忽的眼前一亮,他望著姑蘇信宇道:“既然答應了先生,如今我大哥婚事已了,何妨就跟隨先生往北嶺去?”
姑蘇信宇微微一愣,旋即嘴角一揚笑道:“如此正好,有你在此,旅途也不會寂寞”。
柳若雙瞪大眼睛,望著荊葉,眼神裡滿是期待與疑惑。
便在一眾錯愕的目光下,荊葉與雲陽絳雨拜別,又對著千水袖一陣耳語,然後便跟著姑蘇信宇而去。
待出了大門,柳若雙便小鳥依人般的湊上前來,迫不及待的低聲問道:“你真的要隨我們去北嶺?”
荊葉眉毛一挑,隨即道:“北嶺自然要去,不過眼下我還不能過去,我已答應三郎,在離人谷等他出來,況且蕭家大寨那邊還有許多事情,妖族煉藥的事情也正在準備當中,所以去北嶺還需一段時日”。
柳若雙一翻白眼,恰巧這時候蕭霖領著蕭祺過來,兄妹兩一陣別理傷感,荊葉也在一旁對著蕭祺一陣囑咐。
一陣拜別之後,蕭霖方才繼續荊十三的婚禮去了,荊葉與三人一道下山,隨即分道揚鑣,一行人向北而去,荊葉徑自御劍往南。
途經莫土蕭家大寨山寨,偌大的山寨建築依稀可見,四周山嶺間正有許多流民向著山寨聚集,或許他們認為蕭家大寨南遷之後留下的空寨用來度過莫土的冬天最好不過。
只是這個冬天之後,隨著戰火再燃,這些人中又能剩下多少?
弱肉強食,物競天擇,莫土的規則從來不曾改變過,蕭家大寨在莫土北地的安寧也不過是曇花一現,隨著南遷之後,依舊願意滯留於此的人們,將繼續莫土的生活,直至嚴冬過後,被戰火與廝殺湮滅。
荊葉心中一陣感概,幾多淒涼,他歪過頭不再看去,繼續向南,高天流雲御劍而去,這一切都被他拋在身後。
當離了北地,距離齊國冀州與周國秦州不足百里之時,荊葉心頭霍然不安起來,他眉頭微皺,似乎有人以微不可查的手段,鎖定了自己,正漸漸向著自己逼近。
危險逼近,荊葉六識敏銳,當即縱劍向著下方一處山谷落去,待他落地不久,便見空中一道虛無縹緲的身影若隱若現,而速度迅疾如風,徑直向著自己這邊撲來。
是誰?
荊葉心頭強烈的不安起來,他能想到只有燕子樓,這幾年燕子樓忙著燕周之戰,似乎對於他未曾注意,而如今燕周之戰塵埃落定,自己猶在莫土頻頻闖出波瀾,燕子樓這時候也該想起自己了。
只是來人蹤跡虛無縹緲,荊葉幾乎捕捉不到那人的氣息,只能以不變應萬變,守在山谷之中靜候,便在荊葉駐足之時,空中那人終於鎖定了荊葉落腳之處。
雖然有些出奇,但也在意料之中。
荊葉望著眼前落地的老道,頗為戲謔道:“不曾想齊國國師不遠千里竟然追隨我這一截小修,當真難得”。
那老道白眉一挑,甚是不屑道:“好一個狂妄無知的小子,死到臨頭,還敢大言不慚”。
“咦,您老不是來收我為徒的嗎?怎麼又要改主意殺我了!”荊葉誇張的做出驚訝的表情,眼眸之間卻是透出一抹血紅之色,殺機凜冽,絲毫不敢大意。
“收你為徒?呵呵,你當真有些不知天高地厚,老夫此生收徒只有六人,三才雖然性子頑劣,卻獨得我真傳,老夫向來將他視如己出,不曾想最終卻死在了你這妖孽手上!要老夫收你為徒,下輩子吧!不!你這等妖孽,為亂六國,當永世不得超生!”
摘星道人說著,全身毛髮都豎了起來,荊葉當然不知道,齊國國教天師道掌門摘星道人數十年間都不曾下齊國茅山一步,可即便如此,在茅山的歲歲月月裡,他一刻也不曾停下對於三才到人的關注,甚至天師道的絕學,天師道印他都傳給了三才道人。
而他這麼做的初衷並非三才道人天賦異稟,能力出眾,而是三才道人本就是他早年落魄之時,與齊國一富家小姐所生之子,摘星道人出身貧賤,僥倖之下,入天師道,為得到師門垂青,他便隱瞞自己凡俗之情,一心修道求學,直至他榮登掌門之位。
摘星道人生平低調,從不顯山漏水,即便做了掌門之後,也很少在東土行走,而他如此韜光養晦,所做這一切最終的目的,也不過是有朝一日待三才道人回山,再將他扶上掌門之位。
然而這一切都被雲州而來的噩耗打斷,三才道人死了,他的兒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