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媚,見到你真好,我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那一年我返回蜀山,接過掌教令劍,蕩平蜀山之亂,可是在那以後的每日每夜裡,你知道嗎,我真的好想好想你,我想你的笑,我想你在我懷裡時的溫暖,我想著我們那些年在一起的暮暮朝朝,那一段時日,你就像是我永遠醒不來的夢,折磨著我,溫暖著我,讓我多少次在睡夢裡哭著醒過來,卻尋不到你的一絲溫暖,我好後悔啊!”
“阿媚,你為我吃了那麼多苦,為了見你,我不做那蜀山掌教又何妨!於是,我便辭去了掌門之位,下山再度來到你我相識的地方,我走過東海望潮庭,守著斜南山下的青梅,看東海潮起潮落,還有我們餵養過得那群鯨兒,只是卻再也見不到你的影子!那段時日,我好生失落,終於我下定決心,即便有莫土之盟,我也要來這莫土裡看一看,我要找你,阿媚!我不能失去你!”
“只可惜,天不遂人願,那時你已因為和我私情,被族中親王發現,莫土仙君猿左棠流放逐鹿!我悲怒之下,大鬧莫土,想要踏上逐鹿去找你,可惜逐鹿有虹橋禁制,我踏不上去,於是我便去找那猿左棠,我哭著跪著祈求著他能讓我們在一起!可惜我打不過猿左棠,猿左棠對我說,他知道有一個和我一樣的情痴,每日都要自南源前往西漠焚香桃花谷,便只守在孤崖上,彈琴等待,等著桃花谷裡一名遁入空門,發誓這一生再也不見他一面的女子出來見他”。
“他便說,‘我給你畫地為牢,你若也像那人一般,就守在這不周山裡。我將每日殷百媚的生活的印記留給你看,假如有一天,那男子能夠見到桃花谷裡那人,我就讓你出去見殷百媚’,我一聽能夠看到你,便立刻答應,到現在已經一千多年過去了,那狠心的女子也沒讓等他的男子見她一面,可是我卻天天都能看到你”。
周圍妖魔怔怔站著,看那灰白長髮的男子獨自流淚囈語,似癲似狂,他說著手心一展露出一個半圓狀的枯黃古玉來,跟著輕輕一搖,便見那古月上光華流轉,憑空生出一方通透鏡面來。
見到此玉,荊葉猛然詫異,這可不就是殷百媚手上那塊古玉嗎?
荊葉向著殷百媚瞥去,發現她早已泣不成聲,只是呆呆的望著那人。
便在這時,練無雙並指如劍,撥動鏡面,只見那鏡面中虛影流動,生出一幕幕風景,風景不住變化,卻只有一襲紅衣永恆。
練無雙指著那不住變化的鏡面,說道:“阿媚,你看,你那時候還是個小姑娘,你剛剛從逐鹿中出來,得了逐鹿之戰頭名,莫土仙君命你將逐鹿蛇城重新打造,那時候你真是精明能看,一點也不像那個在我懷裡任性的小丫頭”。
“這是你帶著祁烈,看得出他腦子不好,卻有一身蠻力,要不是你,他早死在逐鹿上了!”
“這是到了,那一年青蛇比武,你奪得魁首,又率軍攻打蒼嵇部落,連戰連捷”。
“這一年,魔鷹部落也來找青蛇麻煩,又是你親自上陣,打退了墨天奇的二十萬大軍”。
“快看,這一年你的聲望已經堪比親王了,你也終於成為天青侯!你一個弱女子,能做到這一步當真不容易”。
“這時候,蛇王年邁,青蛇發生內亂,又是你以雷霆手段,斬殺亂臣賊子,在青蛇裡一隻獨秀,最終名正言順繼承蛇王之位,你真是厲害,我那時候看著,心裡萬分驚喜,只覺得比當年掌門師伯私下說傳位與我還要高興,我是如何也想不到,當年那個哭哭啼啼的小丫頭,居然成了青蛇之主,一代天青蛇王”。
練無雙還待往下說,墨天奇不耐道:“夠了!我們來這裡可不是聽你傾訴衷腸的,仙君現在哪裡?”
練無雙不去理會他,仍舊對著殷百媚含情脈脈道:“阿媚,這些年我真的好想你,但是能看到你這般好好活著,風傾天下,我便也安心了,只消能清晰地看著你,我還有什麼不知足的呢,我可比西漠焚香桃花谷外的那個情痴好多了,你說是不是?”
殷百媚聽到這裡,一陣哽咽道:“雙哥兒,可是我們再也回不去了,我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傻傻天真依偎在你懷裡的小姑娘,當年那個任性的殷百媚已經死了!死了!雙哥兒!”
殷百媚寒聲痛哭。
墨天奇藉機怒斥道:“練無雙,收起你的假仁假義吧,當年我莫土妖魔強者死在你手裡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仙君畫地為牢將你囚禁在此,他能饒你性命,我卻不能!百媚妹子,今日咱們一起動手,將這忘恩負義的道門狂徒,就地斬殺於此,也好報了他當年負你之仇!”
雁北邪這時候也站了出來,叫道:“不錯,自古以來,人魔不能同修,你當年明知自己是蜀山弟子,居然還執意勾搭魔門公主,事後又大鬧莫土,今日新仇舊恨,咱們一併算來!殷百媚,千萬別讓這負心郎跑了!”
魔尊靈廣王也站出神來,‘嘶啦’一聲拔劍,直指練無雙。
練無雙一掃這三人,不禁動情道:“阿媚,我在這裡守了你一千年,這一千年花開花落,雲捲雲舒,我能朝朝暮暮的看著你,何嘗又不是與你在一起,可是你萬萬不該來此冒險啊!猿左棠早有所料,他一旦離開莫土,墨天奇必定第一個造反,雁北邪和靈廣兩個本就鼠目寸光,一旦墨天奇恩威並施,勢必投入墨天奇門下,此番他們敢上不周山,已經將你算計在內啊!”
練無雙這一句話,猶如醍醐灌頂,荊葉心裡頓時一驚,警惕的向著旁邊妖魔一掃,只見雁北邪和靈廣對視一眼,似乎被練無雙說破了心事。
墨天奇聽聞猿左棠不在,懸著的心絃終於落地,拍手道:“好一個練無雙,沒想到你臨死之際,反倒說得明白,不錯,老夫此來,就是除掉烈伯和殷百媚!烈伯已死,殷百媚何足道哉,只可惜那猿左棠獨統莫土千年,這一回卻是叫他逃了!”
墨天奇一席話,殷百媚忽然臉色一變,驚聲道:“老麒麟,沒想到,你比我還有野心,居然連猿左棠也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