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雨小築之中,又是一陣寂靜,像極了昨日瓊華宮中的僵持,合宮妃嬪都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池若涵便緩緩起身,走至中央才伏了身子說道:“臣妾給皇上請安,回皇上的話,今日中秋家宴,臣妾想著不能穿得太簡素,所以特意打扮的隆重了些,臣妾的確是第一次參加宮中的宴席,諸多禮儀規矩還是不大懂,不過這幾日,內庭署送來了不少珠寶首飾,臣妾都喜歡極了,今日特意穿戴上,希望博得皇上開心。”
江墨染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說道:“嗯,是不錯,不過你這身衣裳的顏色……”
池若涵聽了,低頭瞧了一眼便說道:“這件衣裳顏色,是那皇上那日誇讚了臣妾站在玫瑰花叢中甚是好看,內庭署送了兩匹紅色的料子來,臣妾便製成了衣裳穿在身上,這金線梅花也是繡房仔細繡出來的,臣妾覺得這衣裳華貴漂亮,不到節慶時候,倒是捨不得穿呢。”
江墨染聽後卻黑了臉,冷聲說道:“涵美人,倒是慣會哄朕開心啊,這一身的珠寶首飾,衣衫繡花,若不給你一個貴妃乃至皇貴妃的位分,都襯不起這一身裝扮,況且你適才說,不知宮中節慶禮儀,難不成,這還是朕與皇后的疏漏?就算沒有人教你,這等事情也是全北陵上下皆知的,自古以來,後宮妃嬪不得擅自穿中宮所能用的正紅色,這一點,百姓之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難道池大人教育女兒,就是如此這般不懂規矩嗎?還是涵美人你心思過高,妄想坐上後位,成為新一任的中宮皇后呢?這等覬覦之心,朕還真是從未見過。”
池若涵聽江墨染語氣越發凌厲,立馬跪了下來,慌忙說道:“皇上,臣妾沒有那個意思,臣妾不敢覬覦皇后之位,臣妾只是覺得這衣裳實在是好看,今日一時貪心,這才穿上……”
“今日?怕是你早有此心了吧!朕聽聞昨日,你來皇后宮中請安,穿的也是一身紅色,昨日朕政務繁忙,故此沒有理會,皇后念你是新寵,也未曾打壓你的氣焰,乃是皇后氣度寬和,朕可斷然容不下你如此放肆!”江墨染冷哼一聲,對康祿說道,“把人帶下去,遣送回宮,禁足一月,不得任何人探望!讓她好好閉門思過,若是以後還敢造次,直接打入冷宮,廢為庶人!”
說罷,康祿便招了招手,叫上兩個太監,一同拖著池若涵出了去,池若涵的求饒聲撕心裂肺,響徹了整個銜雨小築,江墨染卻視若無睹,抬起酒盞一飲而盡,回味片刻說道:“朕的皇后,釀起酒來可真是有天賦,不過菊花酒微苦,加些冰應該更好一些。”
左花辭便道:“菊花味道的確有些乾澀,不過也是純汁原味,臣妾之前在淺姐姐那喝的酒,香甜加冰,的確好喝,只是如今已經九月,喝太多冰,怕是會寒氣入體,對龍體不好,故此今日就沒有上冰塊。”
江墨染滿眼笑意道:“皇后有心了。”
池若涵被攆出銜雨小築後,宮宴的氛圍倒是其樂融融,而池若涵被人拖回宮中,卻並沒有發作,也不曾火冒三丈,而是坐在原地,不知想些什麼,月嬋趕忙過來扶人,池若涵卻一把推開了她。
月嬋有些擔憂道:“美人,地上涼,還是快起來吧,若是染了風寒就不好了。”
池若涵只是冷哼一聲,自顧自道:“我終於知道了,皇上前幾日那般寵幸我,一定是她們瞧著我不順眼,就知道個個在我背後掐尖兒,尤其是那個雲婉儀,也不知她與皇后娘娘說了些什麼,皇后娘娘今日,擺明了就是聯合了襄王,在皇上面前說三道四,挑撥是非,都不是什麼好貨色!都是嫉妒我有寵!等有朝一日,皇上重新來了我這兒,我倒是讓她們瞧瞧,還有什麼能耐本事,能讓皇上也去她們那裡……”
中秋家宴散後,長孫宛雲與沈輕岫一路回宮,走至清寧宮前,長孫宛雲特意慢下腳步,清清嗓子高聲說道:“哎呦,今日皇后娘娘親手釀的菊花酒啊,可真是一絕,好喝的緊,不知道皇后娘娘能不能把釀酒的單子給我們瞧瞧,閒來在宮裡啊,我們也試一試。”
沈輕岫瞧著她那架勢,便知道她的小心思,只是笑了笑說道:“皇后娘娘隨和,雲婉儀若是對釀酒感興趣,可以請教皇后娘娘。”
長孫宛雲笑道:“那是啊,連皇上都誇讚……”
長孫宛雲的聲音,隨風飄入清寧宮內,池若涵聽了之後十分惱火,卻又不知該如何發作,也沒有辦法出宮,只得悶頭睡覺。
中秋之夜,江墨染陪著左花辭回了瓊華宮,看著左花辭卸著釵環,便笑道:“今日這戲,你看的可高興?”
左花辭無奈笑道:“簡直比戲臺子還熱鬧,皇上你寵了涵美人許久,如今當頭棒喝,你也不怕涵美人一時之間受不了,再尋個死上個吊什麼的?”
江墨染道:“左右後宮之中也是悶的慌,平日裡,你們都是清靜的主兒,怕你們閒著無聊,這池若涵一看就是一個輕狂之人,若不能早早壓制,以後就怕管不住了。”
說罷,江墨染便過來幫忙,替左花辭卸去釵環,替她揉了揉脖子問道:“今日家宴,戴那麼貴重的首飾,脖子酸不酸?要不早些歇息吧。”
左花辭一聽,便瞧著鏡中的江墨染沒好氣道:“皇上,臣妾今日,是真的有些累了,皇上要不就回明玄堂歇息吧。”
江墨染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愣了一愣,隨即捏了捏左花辭的耳朵說道:“你現在,這貧嘴的能耐跟誰學的?我也沒說什麼,只是睡覺而已,況且你累了,我也累了,兩個人,在床上躺一躺,睡一覺,怎麼就要攆我走呢?你這小丫頭,都藏著什麼鬼心思呢?”
左花辭聽了,才覺得是自己想多了,不免紅了臉,趕忙躲去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