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把羊奶肉醬饃吃進嘴巴的薇諾琪一聽到“賓客七萬人”便嚇了一跳,她差點便被饃給噎著了,連忙灌了一口水把食物吞進肚子裡。薇諾琪的表姐結婚時只邀請了三十人作為賓客,這樣規模的婚禮在她那個小農村裡也算是盛大了,她怎麼都想象不到七萬人賓客的婚禮是一個什麼樣子。
“七萬人?如果有七萬人擠到伊汶城參加婚禮的話,估計整個諾奧公國首都的衛兵都不如賓客人數多。”
維托里奧沒有理會諷刺,他接著說:“我們馬鈴薯傭兵團本來只有菲德團長一人被邀請了,婚禮請柬上也只有菲德團長一人的名字,但請柬上說明可以帶上親朋戚友和部下,也就是說奧爾丁頓公爵一開始就準備好舉辦一場非常盛大的婚禮,發出的邀請估計能夠把整個大陸的所有貴族通知到,相對應的準備絕對能夠應付七萬人以上。”
菲德沒有質疑,因為他剛才已經看到龍鬚城外有不少農民正把一車車農作物送進龍鬚城內,那些可能用作過冬的食物和酒水都被集中了起來,估計是為了應對宴請數萬人賓客而做的準備。
盧卡問道:“但就算把大陸上所有貴族都邀請了,也不應該有七萬人那麼多啊…”
“沒錯,所以還有許多非貴族的名字被寫在了婚宴請柬上,比如富有的商人,又或者德高望重的學者和大師,估計就連諾奧公國境內的某個村的村長也會被邀請。”
聽完維托里奧這麼一番解釋後,眾人當即就明白了。奧爾丁頓公爵是非常要面子的貴族,他的長子即將要迎娶冬國的冰公主,為了宣告天下這件大喜事,諾奧公國也是下了重本。恐怕就算是乞丐想要參與其中,奧爾丁頓公爵都會把美食奉上,讓大陸所有人目睹諾奧公國的繁華和富有。
這一切不過是為了炫耀,菲德想起那些把一車車物資送進城中的農民,他們的臉上也露出了喜色,也不知道是因為公國長子的婚禮還是因為這裡的官員會付給他們相對應的金幣。
“根據我的情報顯示,義軍也派出了首領參加這次婚禮,”維托里奧說到這裡便往周圍掃視了一遍,“如果我的情報無誤的話,派來的人已經進入諾奧公國境內。”
維托里奧的話讓眾人提高了警惕,盧卡馬上把手按在了腰間的劍柄上。
“不要慌,義軍也是諾奧公國的敵人,我們在這裡很安全。”帕特里克淡定地喝著白葡萄酒。
“沒錯,義軍確實也是諾奧公國的敵人,但這個被邀請的義軍首領與奧爾丁頓公爵有莫大的關係,那個被邀請的義軍首領名叫魯茨,是奧爾丁頓公爵的次子。”
菲德不是第一次聽說魯茨這個名字了,當時還是人魚傭兵團副團長的多克利就曾經談起過這個名字,他聲稱人魚傭兵團原團長妲德以遺囑的形式託付給菲德,要求菲德殺死義軍首領魯茨。這個說法後來被克葛賴隊長否定了,菲德比較相信克葛賴所說的這是多克利自己的私人恩怨,畢竟妲德被刺殺後應該不會立即意識到是魯茨派出的殺手而立下那樣的遺囑。現在維托里奧卻說義軍首領之一的魯茨便是公爵之子,看來這其中肯定有非常多的故事。
盧卡:“也就是說被邀請的人是盧瑟斯勳爵的弟弟,那應該只是禮貌性的邀請吧,要是魯茨真的來到伊汶的話,絕對會被抓進監獄的。”
“我看也是,這個圈套比小孩子的謊話還要明顯,那個魯茨該不會真的以為手足情深,所以才把他邀請回首都伊汶吧?”努爾也附和到。
維托里奧只是聳了聳肩,“我和魯茨不熟悉,他原來的身份是高階貴族,但是他卻來到義軍之中,當上了意圖顛覆三公國政權的義軍的首領,說不定魯茨這次願意來參加他哥哥的婚禮其實還有其他陰謀也說不定,我們在一旁看戲就好了。”
“那就好!也就是說不是衝著咱們來的!”努爾這才把手中的烤鴨腿重新放進嘴巴里,用力地嚼了起來。
等眾人吃飽喝足後,薇諾琪在私下找到了菲德。
“菲德團長…我…我已經把那枚團長你送給我的白寶石戒指變賣掉了,我怕…”
“不妨直說。”
“我怕我到時候會在婚宴之中顯得很失禮…”薇諾琪臉上緋紅,好像做錯事情的小孩,“而且…我也沒有什麼適合晚會的衣服,也對貴族的禮儀不太瞭解…”
菲德看著眼前羞澀的少女,薇諾琪雖然在其他傭兵面前顯得很“男人”,辦事果敢又自信,但其實她是一個自卑的農家少女,菲德清楚這潛藏在對方深處的東西。
“沒問題的,到時候你就跟在努爾身邊即可,不需要什麼華貴衣服和貴族禮儀。”菲德說罷便轉身離去,只是薇諾琪的臉上並沒有太多喜悅,反而露出了一絲失望。
入夜的龍鬚城開始熱鬧起來,許多來自外地的遊人紛紛大聲討論著即將舉行的婚禮,無論是諾奧公國本地人還是外來的他國人,他們都計劃在這幾天進入伊汶城,去到那座歷史悠久的富饒之城參加盛大的婚禮宴會。菲德聽到其他住客在大聲地讚頌著奧爾丁頓公爵的大方,他們聲稱奧爾丁頓公爵除了邀請了一大堆貴客進入宮殿外,還會在城內各處大擺筵席,在所有可以擺放食物和美酒的地方設宴,讓所有來祝賀他和他兒子的人獲得免費飲食。當然這都會算入奧爾丁頓公爵的宮廷預算之中,所以“大陸真王、最崇高的公爵、最慷慨的主人”等稱呼都被冠在了奧爾丁頓公爵的頭上,就連在菲德所落腳的店家裡,旅店老闆也免收了旅客們的一部分住宿費。
由於離婚禮舉行的日子還有七天,而帕特里克又主張不要大張旗鼓,所以菲德打算不那麼著急進入到伊汶城的勢力範圍,他計劃每天往西面移動一次,每次住進一座城市,這樣便可以在婚禮前的兩天去到伊汶城,去到伊汶城外自然就會有迎接收到請柬的賓客計程車兵。
晚上,菲德獨自站在窗臺邊,看著還未完全安靜下來的街道,連遠在諾奧公國邊境的龍鬚城也洋溢著喜慶的氣氛,讓人感覺到這裡的空氣都不那麼寒冷了。除了七萬個被邀請的名字外,還會有無數來湊熱鬧的平民,想必屆時伊汶城肯定會人滿為患,有來自大陸各地的賓客會出現在那裡,等候著親眼目睹冬國的冰公主出嫁。菲德心裡想到。
“菲德團長,我可以進來嗎?”維托里奧的聲音和敲門聲一起傳來。
“門沒鎖,你進來吧。”
推開門後的維托里奧立即把門給關上,“菲德團長,據我所知,除了義軍會派人來參加婚禮之外,還有一些可能和馬鈴薯傭兵團持有非友好關係的人會出現在伊汶城的婚宴上,不知道屬下和其他隊長是否應該有所準備?”
維托里奧用詞謹慎,菲德當然明白對方的意思。其實早在還未出發的時候,菲德便想過有哪些需要“注意”的人可能會出現在婚宴之上。菲德把自己從離開杜羅鎮之後碰到的人都寫在了一張紙上——獨耳傭兵團的團長“假耳”、月盾傭兵團的阿蘭、科塞王國的總參謀長科林、蒙塔子爵、戈坦男爵、西奧古那帝國某些有敵意的官員、東奧古那帝國裡一些把自己視為仇敵的人,還有和自己交手多次的傭兵工會等等。所有這些曾經是敵人的人,又或者曾經互相敵視過的人都可能會出現在伊汶城之中,就連自己的叔叔埃文,共和國的執政官,教皇國的大主教等人都有可能會來到這裡。這些人或多或少和自己有過過節,菲德也曾花了很長的時間去考慮如何應對。但最後菲德還是選擇了參加這次婚禮,原因很簡單,和那些人的交手已經成為了過去,但屬於自己未來的柱祭司就在眼前,只要能找機會殺死柱祭司,那麼自己身上唯一一個契約承諾便會解除,那份一直襬在肩上的責任便可以放下。
當初菲德沒想過獲得月盾會換來那麼“沉重”的代價,直到羅素第一次發來信件催促菲德的時候,菲德才意識到這件事情並不能一直拖下去。或許是因為生命兵器月盾並沒有發揮出菲德理想中的力量,所以菲德才感覺到這個契約承諾是困難的;又或許是因為菲德意識到傭兵工會並不如想象之中那麼容易對付,他根本就打聽不到柱祭司的下落。無論如何,這都是一次機會,一次把責任解除的機會。
“應該有所準備,但也不必過於緊張,”菲德轉過了身,看著就像一個年輕商人的維托里奧說到,“畢竟我們也遲疑了很久才答應來這裡赴宴,七萬個被邀請的名字,能夠親自前來的有一萬個就不錯了。”
維托里奧微笑地點了點頭,“團長果然真知灼見,這也是我想說的。雖然我們傭兵團和傭兵工會交過手,但他們可能只會派出一些無關重要的人來此,怎麼說傭兵工會都是一個分散在大陸各處的組織,不可能調動傭兵來到婚禮之中圍堵我們的。這樣一來的話,所有可能潛在的敵人估計也是人數極少,我們完全不必擔心。”
“基本上是這樣。”
“可是我還是有擔心的事情。”
“是什麼?”
“這次如此盛大的婚禮如果不能順利舉辦的話,有可能所有賓客都會被扔到危險的境地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