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舟舟說的地址,去了他生前的家。
二十多年前還算新的小區,如今已經殘舊。
舟舟上一世住的房子,因為一夜之間,死了太多人,已成凶宅。
整棟樓的人能搬的都搬走了,房子要麼賣掉,要麼租出去。
樓道牆上貼著牛皮癬一樣的小廣告,樓梯上落著薄薄的一層灰塵。
舟舟能清楚地記住上一世所住的樓和門牌號。
門已經陳舊。
開門的鑰匙自然也沒有了。
顧謹堯單手抱著舟舟,從口袋中掏出一條柔軟的錫條,塞進鎖孔,左擰右擰。
兩三秒鐘後,老舊的門鎖傳來咔嗒一聲響,鎖開了。
舟舟小嘴湊到顧謹堯臉上吧唧親了一口,說:“外公,棒!”
顧謹堯一瞬間覺得這就是他人生最大的意義。
他溫聲問他:“想學嗎?等你長大一點,我教你。”
舟舟道:“我會。”
顧謹堯覺得這個國煦,生前肯定也是個多才多藝的人物,否則怎敢冒死潛藏於毒梟中間?
那可是提著腦袋,行走在尖刀上,分分鐘都有被毒梟懷疑,被殺害的可能。
沒有非凡的毅力、智力、魄力和偉大的奉獻精神,誰願深入敵人腹地,去做臥底?
顧北弦拿起防塵口罩,給舟舟戴上,又給顧謹堯戴上。
顧逸風也戴上口罩,在前面帶路。
一行人走進房間。
兩室兩廳的房子,到處灰撲撲的,有股子陳腐腥風的氣味,牆角蛛網密佈,傢俱已經老朽,沙發上的皮也已風化乾裂,露出裡面的海綿。
顯然二十餘年,再也無人踏入這處住宅。
住慣了豪華大別墅的人,覺得這住宅逼仄,壓抑,憋悶,更多的是悲涼和肅然起敬。
繁華盛世,因為有這些無名英雄拿命在負重前行。
舟舟眼裡溢位晶瑩的淚珠,小手指著牆角的玩具,對顧謹堯說:“外公,去。”
牆角躺著一隻小小的泥塑娃娃。
顧謹堯抱著舟舟走到牆角。
顧逸風也走過去,戴上手套,彎腰撿起那隻泥塑娃娃,
時間太久,泥娃娃上落滿灰塵,手指也斷了幾隻,耳朵掉了半邊,上面的顏料已經斑駁,只能瞅見輪廓,像是出生沒幾個月的奶娃娃。
顧逸風知道,這應該就是國煦的女兒了。
當了父親後,能體會到那種骨肉相連的感覺。
他從揹包中取出毛巾,輕輕揩掉泥娃娃上面的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