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早晨的風,迎面吹拂,人有些醒神。
歐陽戎轉頭,朝微微鼓嘴像是賭氣的謝令姜說:
“等忙完這段日子好不好,以後絕對不熬夜了。”
謝令姜面無表情:“大師兄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上次是上次,這次是這次,這次一定。”
“哼。”她別過臉。
旋即,二人默默走了一會兒。
歐陽戎感受到小師妹握他的素手緊了一些。
歐陽戎也捏了捏她。
謝令姜忽然認真點頭:“他們都在胡說八道。”
“啊,什麼?”
沒頭沒尾的一句,讓歐陽戎有些摸不著頭腦,
謝令姜轉臉,看著他:
“那些吃飽了沒事做計程車子們,說伱此前沒有上書奏摺,或者上書討好、支援,在貪生怕死。”
她牙關咬緊:“都在胡說八道,大師兄不要搭理他們。”
歐陽戎失笑:“師妹怎麼還在意這個。”
“大師兄難道不生氣?”
“生氣有什麼用。生氣難道就能什麼事也不做了嗎?”
謝令姜唇抿成紅線,感受著他手掌的溫度,走了一會兒,輕聲道:
“一直沒問,大師兄的奏摺寫了什麼,和我之前想的一樣嗎?”
“你想的是什麼樣?”
“就像當初在京城諫告長樂公主。”
歐陽戎搖頭:“解決不了問題。”
“所以這次?”
“心平氣和的與女皇陛下算了一筆賬,大周頌德中樞與四方佛像的建造大致需要花費多少,大周與造像四洲,每年的賦稅收入又是多少。再拿江州的每年財政舉了個例……”
謝令姜怔怔聽著。
拂曉前的天色,像青黛色的暗沉幕布搭就的背景,
她依稀看見大師兄轉過頭來,病怏怏的臉龐,消瘦又平靜,似是述說著一件簡單如常的事情:
“相比于堅決反對中樞與佛像,與完全討好諂媚女帝、支援建造二者,
“我選擇了折中。
“在那封奏摺裡建議,寬限建造大周頌德中樞與四方佛像的期限,給各州募集充裕的時間,
“還有二者的規格,也放寬限制,例如大佛不一定要建造平地立身的佛像,三十丈未免也太高了些……”
謝令姜不知為何,心情格外的平靜,默默傾聽完面前這位病怏怏江州長史的平靜陳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