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話,我先為你療傷。”張角施術開啟鎖鏈,伸手一探郡守的脈搏,吃了一驚,他脈搏微弱無力,氣息萎靡,身上還有幾處骨折,隨時都有喪命的危險。
張寶和張梁也救下了其餘的人,開始替一些受傷較重的人療傷。
“小…仙人…我生命無多,受傷太重,救…救不了了,你答應我……”郡守手腕帶著血,抓住張角的手臂,努力開口說著。
“你說…”張角先是以化骨術為他接上骨骼,天地之炁湧入他的傷口,卻發現他的魂火搖曳,生命精氣正在流逝,感覺一陣無能為力,又用靈目術查探他身體,發現數條心脈崩裂,興許是看到那閹人不得好死,在牢籠中心神激盪所致。
“幫……我照顧好…族人。臨…去之前,看那閹人被小仙人…懲罰,老夫…無憾了。”郡守邊說著話,口中不斷湧出鮮血,臉上卻帶著釋然的微笑看著張角,瞳孔逐漸渙散。
“老爺……”身後數十家眷看著被張角緩緩放下的老人,皆涕淚橫流,哀聲不已,甚至有一個年輕人顫巍巍走來。
張角很認真的為這老人整了整儀表,將他襤褸的衣衫盡皆褪下,露出滿身血淋淋的傷疤。
張角神色肅穆,化出一碗符水,輕輕擦拭到老人身上,讓那些傷口盡皆癒合。而後取出一套衣衫,輕輕為老人穿上,動作輕柔,像是害怕驚醒一個沉睡的老人。
“為什麼會這樣?”張角放下老人的屍體,低聲問向跪伏到老人屍體上的年輕人,心裡很不舒服,一個值得尊敬的老人就這麼被閹人折磨死了。
“那鄧文濤是宮裡宦官高鄉侯張覽的人,其兄鄧柏祥仗其勢,買了個鉅鹿郡守之位,我父退位前一天,那鄧柏祥的兒子強搶民女,當街殺人,我父為正法,將其斬首……”年輕人面帶哀痛,雙目失神,說道這裡深吸一口氣,而後繼續緩緩訴說著。
“於是…於是那鄧柏祥和鄧文濤便誣陷我父招募鄉勇,意圖謀反,由於我父曾是李膺大人部下,更是被誣為黨人…可…可憐我父為官一生清廉,卻被…被誣為黨人…被奸人所害…”年輕人說到這裡已泣不成聲。
張角拍拍他的背,將那囚車化為一棺槨,輕輕抱起老人的屍體,放了進去。
“小仙人快走吧……我等皆是朝廷的犯人,別連累了您…”年輕人感激的向著張角三兄弟行禮,而後說道。
“我已答應了他,我會安頓好你們的,放心。”張角看著安靜躺著的老人,頭也不回地對年輕人說,聲音很是堅定。
“天下雖大,已無我等安身之地了,小仙人仁慈,卻不必為我等不詳之人連累了家人。”年輕人神色不忍。
“不必多言了,我送你們到荊州,那裡有我一些故人,曾也是流民,我一定會安置好你們的。”
交流間張角瞭解到,郡守本是江南會稽郡一大族魏家的族人,名為魏帆,而這位年輕人是魏大人的幼子,叫魏子笙,其兩位哥哥已在鉅鹿被那個叫鄧文濤的的閹人活活打死。
張角三人先是化了一些符水治好眾人的傷,而後將老人就地安葬,建起一座簡單的墳塋。獲救的家眷盡皆祭拜,那魏子笙甚至取來一塊鋒利的石頭,把鄧文濤被劈得焦糊的頭顱割下,放於老父墳前。
至於那些昏過去的兵吏,張角則把他們綁縛起來,扔到了附近的村莊。
“大哥,為什麼不殺了那些人,他們平時肯定也無惡不作,欺壓人慣了,你看郡守大人的家眷也被折磨了滿身傷痕。”張寶面色通紅,初涉世間的他就見到了如此的慘案,心裡很不平靜,為一個正義的官員遭受這等不公鳴不平。
“是啊大哥,好多人身上的傷都是他們鞭打的。”一向溫和單純的張梁也雙眼通紅,看著荒野上孤零零的墳塋,帶著怨氣說。
“希望他們經歷這次教訓,能長長記性吧……”張角悠悠的說,他並不忍再造殺孽。
張角取出幾道符紙隱去墳塋的蹤跡,又留張寶張梁在原地守候郡守的十多個家眷,去了附近的城池買了幾輛馬車。
張角將眾人安置在馬車上,又在車身安置神行符和匿蹤符,開始朝著荊州的方向行進。
張角睜開天眼,回頭看著那道微弱的魂火朝東方飄去,內心無限悲愴。
“這該死的世道!”張角想起師兄在《太平經》中構建的天國,又看到生活在大漢土地上的無盡冤案,只覺得憤怒無比,留下兩行清淚飄散在空中。
“我等眾生只配無聞冤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