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無天,簡直就是無法無天!”在羅勇辦公室裡,市場部經理指著陸景華的鼻子罵:“當初就是你要他把他招進來的,結果招來這麼個忘恩負義的混賬東西。剛才他是什麼嘴臉,一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小東西就敢威脅我了?”
辦公室裡,羅勇索性在耳朵裡塞了兩團紙,雖然沒什麼效果,但是無疑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反正這破事兒老子是不管了。
市場部完全就不是羅勇的管轄範疇內,羅勇級別確實比市場部經理要高,可羅勇的話在市場部經理這邊完全就不好使。
而且,市場部一直覺得他們是賞飯給飛行部的角色,航線都是我們市場部談下來的,不然飛行部哪有航線去飛?
結果,這就造成了市場部這個非一線部門在公司裡那是走路眼睛往上瞧的,從來不會平視看人的。
“把那些陳年往事搬出來幹什麼,有什麼意思?”陸景華最是討厭趾高氣揚的市場部,尤其是他們的領頭人。現在這位還敢衝著他發火,陸景華可是分毫不讓的:“你罵也罵夠了,差不多得了,回去吧,我們還有事情要談。”
“有事情要談,談什麼?你一個都要離開公司的半賦閒人員談什麼?”市場部經理衝著羅勇喝道:“他既然不想在咱們公司飛了,那就申請永久停飛他,現在就向總局上報。”
羅勇那是一個頭大如鬥:“你說說徐蒼跟木華航空的人有矛盾,說到底,現在他還是咱們公司的人,你不幫他也就算了,幹嘛還要幫著外人指責他?你真以為徐蒼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飛行員?”
“他不是飛行員,是什麼,翻了天還!”或許是在公司內看其他那些飛行員平時對他點頭哈腰的,市場部經理從來只將飛行員當成有用一些的高階打工仔。
所以,他從來不對徐蒼有任何其他方面的判斷,頂多徐蒼算是一個技術好一些的飛行員,可那又怎麼樣?
說實在的,這個市場部經理就跟此前馬誠的想法是一樣的。飛行員再怎麼光鮮亮麗,那不過是賺錢的工具,需要對一個工具有什麼敬畏嗎?
羅勇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以前他也是這麼絕對的,即便是經歷了747s2開關那件事。可在近期他聽說此前蓉城航空的功勳飛行員王寶田的稱號竟然被撤銷了,而這個王寶田就是帶頭要與徐蒼為敵的人,這下就別有意味了,時機實在太巧了。
羅勇他就是航司內部人員,一個航空公司是發瘋了才會向局方提請撤銷本司功勳飛行員的稱號,可蓉城航空就這麼做了。
他一萬個不相信蓉城航空的那些人真是什麼大義滅親的鐵面無私之輩,比較大的可能性是受到了外部力量的脅迫,而作為直接衝突方,徐蒼不是沒有可能的。
若非市場部經理跟自己不是一個系統的,羅勇沒什麼管理能力,否則早就指著他的鼻子開罵了。
“你可以不管他,但是不要激怒他。”羅勇認真建議道。
“我聽人說,你們飛行部整自家飛行員不是挺狠的嗎,現在怎麼就慫成這副鬼樣了?”市場部經理冷笑道:“別跟我說有的沒的,別的不說,先在公司內部停了他的飛行資格,然後上報局方,就說這人的心理狀況不適合飛行。”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那就是分派系的,黨同伐異基本就是正常操作。只是在一個小小的藍天航空飛行部也是派系林立。
以批次分,以機型分,以年齡分,以技術號位分,甚至有按照畢業航校來分的。反正,大家依據各種標準抱團,然後不停地攻訐其他團體。
因此很多飛行員會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或者被小題大做而被降號位或者停飛,這就是被人整了。飛行員之間整人的風氣之嚴重,以致於公司其他部分都是當成笑談的。
當然了,不是說其他部門就沒有整人的事例了,只是決計沒有飛行員範圍這麼大,手段這麼狠辣。
羅勇當然知道自己部門的風氣狀況,甚至他自己都整過很多人,但是不代表他願意被人當面戳破一些不太漂亮的東西。
“這是我們飛行部的事情,你還在這裡說三道四?”羅勇冷聲道:“還有,因精神狀況要求停飛飛行員是需要專業機構出具證明的,沒有證明,我們怎麼提交申請?”
“是嗎?”市場部經理好像聽到了天地下最大的笑話:“前些年,你們這邊的一個老教員性子耿直了些,把你們這些飛行部領導得罪了遍,最後你們還不是指使航醫偽造了一份精神鑑定證明,最後讓人停飛到現在?做到咱們這個位子,誰沒憑著個人喜好整過人,別給我裝什麼遵紀守法了。你們連c類教員都能整,一個低階別的副駕駛整不了,騙鬼呢。”
羅勇臉色鐵青,因為數年前整那個老教員的事情,他可是也參與進去了。
陸景華看著市場部經理這種破壞規矩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模樣,當真覺得噁心。這些人當領導從來不是為了大家謀求福利,單純就是為了攫取自身的利益,同時擁有可以支配他人的權力。一言不合,心情不順之下整人簡直就是家常便飯,著實是噁心人。
陸景華強壓下對市場部經理的厭惡說道:“你再這樣,小心給自己招來大禍。”
“大禍?哈哈哈哈!你該不會是說徐蒼那傢伙吧。前些時間,一大群功勳飛行員要去漢京告他狀,還有民航機關報就差點他名了,他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我還怕他?”
“所以現在那個領頭的功勳飛行員已經被撤銷稱號了。”羅勇寒聲道。
市場部經理一怔:“你說什麼?”
......
藍天航空員工食堂,徐蒼和司衛民真同坐一桌,桌面擺著的都是一些清澹的素菜,兩人悶著頭在吃飯。
司衛民是年紀大了,很多東西咬不動,而徐蒼則是因為不喜歡食堂做的葷菜口味,索性就光顧著點素菜了。
吃了好一會兒,司衛民放下快子,看向還在一言不發吃東西的徐蒼,笑道:“年輕人吃素還是少見的。”
徐蒼快子往打飯視窗指了指:“不是我不吃肉,是這邊肉做得太難吃了,比我自己做得還難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