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灣大橋之上車流緩慢地推進著,作為東京都市圈中的一大交通樞紐,此橋連通東京灣東西兩岸,如果要沿著環海高速走,是要比從大橋上走多花差不多一刻鐘的。
然而,正是因為過於便捷了,但凡是東京灣東西兩岸的交通需求的七成以上都壓在了東京灣大橋上,以致於東京灣大橋在一天中的上下班通勤高峰期會出現堵車的情況。
折算上堵車等待的時間,走東京灣大橋其實已經跟走環海高速在時間上沒有什麼區別了。
不過,即便如此還是有很多人存著僥倖心理覺著自己不會倒黴遇上如此極端的情況。結果,大家都這麼想,也就造成東京灣大橋基本不存在分流的情形,常年在上下班高峰期擁堵。
不知為何,今天的大橋好像更加擁堵,一眼望去,橋面上密密麻麻全是車,堵得跟停車場似的。在大橋中央的一輛豪車中,日航社長長野英樹正無比焦慮地坐在車後座,望著窗外幾乎沒有挪動的場景,一股子無名火便是升上心頭。
在副駕駛的座位上,社長秘書已經是大汗淋漓,他側著身子小聲問了一下司機:“還有多久啊?”
別說秘書了,司機也是極為焦急,可是這種事情他哪裡說得好?
還沒等司機說什麼,長野英樹抬起右腿,一腳踢在副駕駛座位的椅背上,著實嚇了社長秘書一跳。
“還有四十分鐘,要是誤了跟佳速航空的事情,你就自覺提交辭呈吧。”長野英樹冷哼道。
秘書臉都白了,他為了爬到這個位子,花了整整七年,這要是因為一次堵車就前功盡棄,他不得氣得吐血?
其實,倒也不是長野英樹過於苛刻,而是他的確跟日本佳速航空有重要的事情要談,其中最關鍵的就是日航與佳速航空合併的事宜。當然了,這次談話也沒到關乎成功的地步,但是佳速航空的社長時間觀念非常重,這要是遲到了,會給佳速航空的人留下極其不好的印象。
雖說個人看法大機率不會對合並事宜產生決定性的影響,可這個關乎日航國內市場的重大合併是絕對不能有任何冒風險的可能性的,一點兒都不該有。
秘書那也是有苦說不出啊。其實,這麼大的事情應該選擇相對保險的環海高速的。但是,要命的是環海高速有一段在施工,中段一部分堵得厲害,加上出行的時間並非常規意義上的上下班時刻,秘書就選擇了走東京灣大橋。
結果,因為環海高速的問題,很多原本會選擇環海高速的車流也被迫轉到了東京灣大橋,使得原本不該在這個時刻擁堵的東京灣大橋一反常態了。
長野英樹深呼吸了幾次,強行調節自己的情緒,在這種事情上置氣著實是不太值當。
“知道為什麼我們的國內航線份額被全日空趕超嗎?”長野英樹譏諷道:“就是因為你們這群不堪大用的廢物。”
在這個時候,秘書哪裡還敢辯解,只是芒刺在背似的陷入焦慮之中,一言不發。
長野英樹鬆了鬆領帶,驀地問了一句:“今年的國內代言人確定了?”
秘書早已經是心亂如麻,根本沒注意到長野英樹的問話。結果長野英樹見秘書不回答,又是將其臭罵了一頓。然而,在秘書說出代言人的候選者後,長野英樹又是火冒三丈:“又是請娛樂明星?全日空請娛樂明星,我們也跟著效仿?最近兩年請娛樂明星的效果是什麼樣,心裡沒數嗎?我們必須要有自己的特色,能夠讓使用者一下子記住我們的特色。專業,我需要的是專業!”
“可要說專業,那那就是飛行員了,那.在公司裡選一個嗎,這樣會不會不適合啊?”或許是因為過於緊張,這秘書明顯有些口不擇言,說話不經過大腦了。
“在公司機隊裡選,外面人誰認識他,虧你能說得出來。”長野英樹又是對著副駕駛的椅背蹬了一腳:“我需要的能顯示足夠專業,又有巨大民眾認知度,還要沒有負面新聞的。”
秘書聽得冷汗涔涔,這不就是既要,也要,還要的離譜要求嗎?
誰最專業?那肯定是一線的飛行員。
誰擁有巨大的民眾認知度?最直觀的就是明星。
可一線飛行員通常都屬於默默無聞的型別,民眾鮮有與之接觸的,哪裡能產生民眾認知度?而長野英樹又討厭明星,這下屬於自相矛盾了,已然是讓秘書大腦過載了。
瞧見秘書又是陷入了沉默之中,長野英樹右腿都抬起來了,可最終還是放下了。這種問題的確對秘書來說要求過高了,實際上就連他自己都沒有一個哪怕大概的候選範圍。
“算了,我.”長野英樹只覺得有些發悶,搖下了窗戶,望向外面想要透透氣,可這話還沒有說完,整個人都是凝固住了。
在長野英樹的視野中,一架全日空經典藍白塗裝的737貼著東京灣的水面往著大橋方向低空衝了過來。顯然大橋上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原本還算是秩序井然的大橋上頓時響起來此起彼伏的車笛聲,以此催促著前車趕緊讓出路來。
可顯然,在這種情況下可不會因為幾聲車喇叭就能提高通行的速率的,至少還有相當一部分人其實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只是覺著周圍按喇叭的那些人跟神經病似的。
在發現根本無法短時間離開橋面後,橋中央的一些人已經察覺到那飛機就是對著橋中間來的,這下哪還顧得上車,直接捨棄車子,徒步往橋兩邊跑了。一時間,混亂從橋中央的部分如同瘟疫一般擴散開來。
大部分人是從眾的,有了第一個人開始棄車逃跑,第二個,第三個便是緊接而至,越來越多的人下車逃離,最後波及到非中央區域的人員,整個大橋在短時間內陷入了恐慌之中。
三人中,長野英樹碰巧第一個發現了異樣。但是,他最是沉著,只是默默地開啟了車門,顯得從容而穩重。司機和秘書本來就因為可能要耽誤重要的會談而驚恐不已,心不在焉,一直聽到長野英樹開門的動靜才是反應過來。
“怎麼回事?”秘書張望四周,發現橋上一片混亂,很多人都在往兩邊跑,但是他卻不明所以。
司機也是不明白什麼情況,周遭車笛的聲音交匯不絕,似乎出了什麼大事。
兩人都知道哪裡出問題了,可就是沒人往北邊看一眼,看看那東京灣的水面,直到秘書回頭,發現長野英樹已經出了車子,而且在瞭望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