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上真的有人可以憑藉記憶記錄下兩百五十個對應關係?不對,且不說現在沒有資料顯示支撐,就像是發動機的轉速變化只能依靠聲音來判斷,在對側杆角度的區分中也沒有任何輔助支撐,這真的是可能的嗎?”美西南3102航班駕駛艙中,機長還在對於徐蒼的提議表示巨大的懷疑。
油門的問題都暫且不說了,就單拿側杆在俯仰上的操作為例。
飛機的實際俯仰可以透過備用姿態儀來獲得,但是側杆的操作量就難以量化了。
那所謂的刻度本身是不存在的,就像是油門除了反推一共是六十個刻度,但是在油門操縱檯上本身並沒有類似於標尺的刻度,也沒有什麼一度,兩度,十度的油門的說法,僅僅是為了簡化和定義油門杆位置與推力值的對應關係,但是具體如何劃分油門杆位置,那就全憑飛行員的自我感知了。
沒錯,如果能按照徐蒼的說法成功,那首先就必須讓飛行員憑藉自身感知來劃分油門杆位置。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側杆位置的劃分上。
側杆同樣沒有前推了多少度,後帶了多少度的說法,一切也是全憑飛行員自己的感覺來劃分。
實際上,在機長看來,這個方法已經完全超出了人體的生理極限了。
不僅僅要記憶力極其驚人,還要物理感知能力無比細膩,同時注意力分配能力也需要過硬,否則根本無法靈活運用在飛行中,最後,還需要具備一定的飛行知識和技能。
這些要求缺一不可。
如果說這世上真的有人能辦到,那就只能是徐蒼,只不過徐蒼已經自身難保了,能不能撐到日本落地都是兩說了。
或者說,徐蒼想要頂著他現在這副已經快到臨界點的軀體來完成這個不可能的任務?
理查德拜爾也是不太相信,他輕聲勸了一句話徐蒼:“我也覺得這……很難。如果你是健康的,我或許沒有意見,但你現在……徐蒼,你說的方法……沒有人可以做到的,或許,我們該思考別的方法。”
徐蒼搖了搖頭:“沒有別的方法,至少我想不出來,而且,這個方法並非不可能。理查德,你先讓位吧,有人要上座。”
“有人要上座,誰?”理查德拜爾一愣:“你說的那個人?可是……”
徐蒼沒有接理查德拜爾的話了,而是稍稍揚起了音量:“疏月,進來!”
大約十秒後,夏疏月有些緊張地過來駕駛艙,當先看向徐蒼,眼見徐蒼嘴唇微微發紫,急切道:“徐蒼,你……”
徐蒼擺擺手:“疏月,我還能撐一會兒,你不用擔心。現在我們正在返航日本,可能需要你完成落地。”
“我?”
“她!”
這兩道驚叫聲幾乎就是一起發出的,分別來自於夏疏月和機長。
夏疏月經過最初的震驚後倒是沒有再多的表示,機長反倒是喋喋不休地表示反對:“她是飛行的,機型是320嗎?什麼級別,哪個公司的,CAAC的嗎,CAAC有女飛行員嗎,我怎麼記得沒有,連我們FAA都只有極少數的女飛。”
機長這一連串的問題跟連珠炮似的,這畢竟是關係到自己小命的,不可不慎。
夏疏月略微有些尷尬,駕駛艙中的三人每個都比她高明到不知道多少。因而,面對機長的質疑,她沒有什麼太多激烈的反應,只是略微疑惑為何徐蒼讓自己去完成著陸。
徐蒼這時候心力交瘁,哪裡還會耗費力氣去說服機長,只是揮了揮手:“你先出去,理查德,你坐觀察員座位上,疏月,你來上左座。”
機長急得汗都要出來了,徐蒼莫不是失血過多腦子不好使了?看夏疏月的表情,明顯是錯愕驚慌的,這本身已經說明很多事情了。
別說機長了,夏疏月自己都不自信:“徐蒼,我從未駕駛過320啊。”
聞聽此言,理查德拜爾和機長先是彷彿時間凝固一樣愣在當場,接著,連理查德拜爾都開口了:“徐蒼,這件事……”
“理查德,我沒有力氣跟你爭論,請相信我。”
理查德拜爾沉默了足足十秒,最後才一言不發地解開了安全帶,拉開座椅,為夏疏月騰開了空間。
眼見於此,機長是沒轍了,罵罵咧咧地退出了駕駛艙,而理查德拜爾則是坐於觀察員座位上,他倒是要看看徐蒼到底在搞什麼。
夏疏月儘管沒什麼信心,但是還是依照徐蒼的意見,坐到了左座之上。
甫一坐下,徐蒼便是小聲歉意起來:“降落傘你們怕是用不了了。”
之前,徐蒼曾想過如果無計可施,讓夏疏月跳傘求生。當時,他是沒有想到太陽風暴對於降落傘自動開傘的電子控制器的影響。
跳傘是一個極其專業的活動,尋常人若是沒有儀器輔助,基本跟送死沒什麼區別。
夏疏月並沒有任何失望,說實話,讓她丟下徐蒼獨自逃生,本身就是一個極其難以接受的事情,現在這個可能性杜絕了此番可能性,倒是一件好事。
單單是這句話,其中是包含了不少資訊的。理查德拜爾眼皮抽動了幾下,看起來徐蒼對於夏疏月是有別的安排的,而且,這個安排是建立在對於飛機落地的極度悲觀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