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要走,虞幼薇下意識地喊道:“你去哪兒?”
戰行川頭也不回:“醫院。”
她一怔,想到還躺在醫院裡的王靜姝,胸口霎時猶如多了一塊重石,悶得透不過氣來。
戰行川沒有說謊,他開車直奔醫院。
因為大年夜的緣故,醫院裡的人比平時少了很多,幾個值班護士正在一起吃晚飯,吃的是餃子。因為之前已經見過戰行川很多次了,所以幾個護士一見到他,就笑嘻嘻地打著招呼。
他順手將一些零食放下,然後擺擺手,直奔病房。
王靜姝的主治醫生曾經和他詳聊過幾次,根據目前的情況,如果一切順利的話,她可能會在一年之內醒過來。因為王靜姝的一切身體資料都在朝著好的方向在發展,她的情況相比於過去的三年多時間裡,要樂觀很多。
對於任何一個昏迷不醒的病人來說,這都是一個好訊息,而對家屬來說,更無異於是一個巨大的希望。
輕輕推開病房的門,除了護工以外,戰行川看見病床邊還坐著一個人。
一見到是他,護工略有幾分緊張,但並不意外,這幾年來,每年的除夕夜,戰行川都會過來一趟,然後再離開。
戰行川在門口停留了幾秒鐘,然後放慢腳步,輕輕地走了進來。
果不其然,坐在椅子上的那個人正低著頭,在打瞌睡。
他在床尾停住,默默地站著。
過了幾分鐘,戰勵明醒了,他的眼睛看起來略顯渾濁,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晶亮的口水。經過最初兩秒鐘的迷茫,他馬上坐直身體,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
“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看見旁邊的人,戰勵明的手上一頓,臉上的表情裡明顯帶著一絲吃驚。
戰行川抱著雙臂,面無表情地看著他:“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大過年的,你不在家裡和一家老小坐在一起吃年夜飯,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戰勵明已經做了祖父,他的兒子沒有選擇經商,而是在一所知名大學裡教書,是科研圈子裡的年輕精英,妻子也是實驗員,二人志同道合。正因為如此,最近這十幾年裡,戰勵明才越發低調,鮮少過問公司的事情,甚至有傳聞說,他有打算在死後將公司交給家族中的某個子侄來打理,只留給妻兒股份和積蓄。
聽他這麼一說,戰勵明抬起手來,看了看時間,喃喃道:“還早著呢,我過來看看。”
說完,他艱難地站起身。
看著他吃力的樣子,戰行川不禁主動出手,攙扶了戰勵明一把。
這個小小的動作令戰勵明激動得嘴角不停地抽搐著,他反手握住了戰行川的手,嘴唇翕動著,原本不甚清亮的一雙眼睛,此刻也射出兩道懾人的光。
戰行川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手抽出來,迅速地插|進褲袋裡,臉色依舊十分冷酷。
“哦,謝、謝謝。”
艱難地把自己的目光從戰行川的臉上挪移開,戰勵明低咳一聲,掩飾著剛剛的失態,他揣好手帕,低頭看了看,這才說道:“我先走了。”
等了幾秒鐘,見戰行川不說話,他略有些失望地轉身,向門口走去。
一直等到戰勵明走到病房的門口,戰行川才露出掙扎的神色,薄唇微動:“上次的事情,多謝你。一切都很順利。”
他的話讓這個老人不是很直的背脊一下子挺得筆直,戰勵明緩緩地轉過身來,微笑著看向他:“我就知道你一定做得到。”
等他走後,戰行川脫掉外套,告訴護工,自己今晚會留在這裡,她可以走了。
“戰先生?”
護工十分壓抑,又見戰行川確定地朝自己點了點頭,她這才拿起自己的東西,也匆匆離開了王靜姝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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