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之妄愣了愣，隨即便問：“難道我們理解得‘低調’不一樣？”
“這對你來說的確算是低調了，但是在這個地方，就算是這種低調也不低調。”木偶將面具緊緊地卡進了面上，緩緩地說，“九嶷教派現在是多事之秋，各種不尋常的事情都足夠引起各方的關注，更何況是突然出現了這麼多外方人。而你作為一個外方人，卻是一個最為高調的外方人。”
墨之妄微微思考了一下，說：“你這麼說，也就是說其實東丹甘並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閒散長老。的確，他這個人，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平凡的人。”
“你們應該已經聊過了，既然身處這一趟渾水，誰又能幹淨得了？”木偶說，“但是相對來說，他現在的身份也是我們的最好掩飾，只要等到胡漢三和玄武閣的人來，我們就可以離開這趟渾水了。”
“我可能會離開，但是這個木偶還是會留下吧？”墨之妄輕輕笑著看著木偶，目光已是透過這副面具看向面具後的水晶，更是看向水晶聯絡到的那個人，“不要以為只有你瞭解我，我覺得我還是對你很瞭解的，這種渾水正是你所喜歡的，你就是喜歡在自己的攪動下，把這一淌渾水慢慢地攪清。
但是，能否給我一個面子，也是給程大小姐一個面子，給我師兄一個面子，扶一下盛東行，好嗎？”
“權力之爭，是說不準的一件事。”木偶略微僵直地轉動了身子，不讓面具對著墨之妄，“我當初答應了你師兄的事情，自然不會食言，但是辦不到的事情，依然辦不到。”
“我知道了。”墨之妄微微點頭，這種鬥爭他不懂，但是他知道雲詩這句話就是最後的回答，沒有迴旋餘地。他也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也不會追著這些事不放，只不過在恰當的時候又違違媳婦兒的指令就是了。
然後他問：“你剛才說‘第一件事’，那你放心不下的‘第二件事’是什麼？”
木偶悠悠地轉過頭看向墨之妄，雖然這面具上刻得只是一隻尋常的狐狸臉，但是墨之妄感覺能夠透過這面具的上的兩個黑洞看見雲詩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睛，莫名得就感覺心虛。而木偶的面具轉向墨之妄之後並未停止，又緩緩地轉向了那遠處還躺在地上的一個人。
面具裡再次傳出來了平平淡淡地聲音：“第二件事，我說過不準再招惹些桃花回來，還記得嗎？”
“這、這哪裡是桃花啊？明明是嗆味兒的玫瑰！”墨之妄趕緊辯解。
木偶的頭微微上下移動，已是在打量墨之妄的上上下下，面具後的聲音依然是緩緩的：“哦，原來是玫瑰呀。”
墨之妄趕緊是把自己一直沒有穿好的衣服給穿戴得整整齊齊的，趕緊換了話題，一本正經地說：“那個蠱師的事，你是怎麼發現的？還有我記得亦小丫頭說，因為那事，整個教廷的蠱師都會記得我們，現在跑來了這麼一個，後來會不會還會跟來一大群？”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木偶攏了攏袖子，語氣淡淡的，“蠱蟲這種東西只傳至親，教廷裡的蠱師們也不可能都是同氣連枝的，你只殺了一個，麻煩也不算大。之前這一個本來是衝著亦姑娘去的，只是在那邊吃了虧，你又順路經過，就跟著你來了。幸好，他並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是嗎？只有一個，還算不錯。”墨之妄微微笑著點點頭，心裡想的是終於是把話題轉過了了。
卻在這是，面具後又傳來了淡淡的聲音：“她醒了。”
“她？”墨之妄頓了一下，才想起地上還躺著一個人呢，趕緊轉身看過去，便看見廖雲錦的身體頓了幾下，正緩緩地從地上趴起來。
墨之妄本來想奔過去檢視情況，但是看見木偶沒有動，他也就穩著沒動。
“走吧，畢竟是你新聯絡上的合作伙伴，不能怠慢了。”面具淡淡地看了那邊一眼。
墨之妄平靜地“嗯”了一聲，抬步向著那邊走去。
廖雲錦昏昏沉沉地醒來，看著周圍還是迷迷糊糊，稍微清醒一點後她才想起昏迷前的事，嚇得一下子就驚醒了，從地上蹭得一下跳了起來，然後就看見若無其事地走過來的墨之妄。
“默公子？”廖雲錦微微疑惑了一下，發現周圍靜悄悄的，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正疑惑著，突然間她就看見從墨之妄的身後竄出來一張狐臉面具，她本就驚魂未定，下意識地就“啊”了一聲，向後退了幾步，然後她才看清這是一個人，只是穿得很奇怪，她不由地就問向墨之妄：
“默公子，這是……？”
“啊……這……”墨之妄說話時緩了緩，剛剛聊了那麼久，都沒和雲詩串串供，現在該怎麼解釋這個木偶呢？總不能說是他自己的媳婦兒追來了吧？
就在墨之妄還在思慮的時候，木偶自己開孔了，僵硬地拱了拱手，說話也是僵硬的：“吾乃默家人偶，奉命侍候姑爺。”
墨之妄看了眼木偶，果然雲詩是有備而來，什麼臺詞都背好了，於是墨之妄便順著杆往下爬，說：“對，這是我家的人偶。”
“剛才怎麼沒看見？”廖雲錦追著問。
這總幌子就不用雲詩再幫自己想了，墨之妄看了自家木偶一眼，無所謂地“哼”了一聲，說：“來這裡的，誰沒點自己的底子？我們又不是尋常的人，難道有什麼東西還要在外面掛著給人看嗎？要不是剛才那蠱師那麼厲害，不然我才不捨得拿出這個寶貝呢。”墨之妄說著，拍了拍旁邊的木偶。
墨之妄這話說得毫無露眼，廖雲錦便微微點頭，表示明白，然後笑著說：“墨公子好手段，不知那個蠱師怎麼樣了？”
墨之妄的眼珠微微一轉，決定實話實說：“疏忽大意了，那傢伙的靈魂不再肉身上，藏在蠱蟲裡，讓他給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