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龐巴迪代表所說的最低標準配給實際上是不太穩妥的,要維持穩定,單人標準必須要高一些,至少能讓莊園裡的人“感覺”這些物資是足夠的。
然而,這要是將單人配給標準提高,加上人員數目翻倍還多,那物資量就不是比預定多一倍了,估計能達到此前估算的物資量的三倍。
如果是這麼增加物資量的話,飛機的重量就不太樂觀了。
要知道,阿爾卑斯山莊園的那個小機場跑道也就是一千六百米。平時就只能落一落直升機或者通航的小飛機,稍微大一些的支線飛機落到上面都比較費勁,更別說cs300這樣的幹線客機了。
但是,因為阿爾卑斯山空域的氣流太過混亂,小飛機根本保持不住穩定性,只能用幹線客機。
cs300和a319就是在幹線飛機中體型較小的那一類。
但是,即便是cs300,其滿載降落跑道長度實際也超出了莊園機場的跑道長度。只是,一開始龐巴迪那邊計算下來,此次飛行應該不用滿載,著陸距離大約在一千四百五十米至一千五百米左右。
雖說餘度還是很小,可總歸是有理論支撐的。
可現在不一樣了,物資攜帶量直接翻到三倍,已然是接近滿載了。這要是落上去,飛機可就危險了。
“徐蒼,如果按照三百人的標準來辦,等統計下來最後的重量,我讓總部那邊計算一下。”
現在不管怎麼說都是一個大致的判斷,物資具體會多重,拆下座椅後能減去多少重量都要進行統計。龐巴迪總部的技術部門有專門的計算軟體,可以計算出飛機的著陸距離。
但是,即便這麼說,龐巴迪代表也是憂心忡忡。
“徐蒼,我們的計算軟體對於跑道道面的積雪厚度的極限設定是十五毫米。但是,毫無疑問的是,現在莊園機場跑道道面的積雪厚度肯定是超過十五毫米的。也就是說,實際著陸距離只會比我們的計算結果更長。”
計算著陸距離是不僅僅要考慮到飛機重量,進近速度,本場風向風速,跑道坡度以及當地溫度,道面狀況也是一個重要的參考標準。同樣的情況下,幹跑道的剎停距離肯定要比溼跑道更短。
對於道面狀況的呈現通常分為七個等級,最高等級為六,即是幹跑道,最低等級為零,這種道面基本是禁止起降的。
一般情況下,如果跑道道面積雪超出十三毫米,那就該禁止起降了,也就是道面狀況等級為零。而龐巴迪總部的軟體最高可以將道面積雪厚度設定為十五毫米,再厚就沒有相關資料支撐了。
即便是從法理上來說,積雪厚度十五毫米的跑道是不適合起降的。但是,龐巴迪總部依舊可以計算出一個數值來。
只不過,鑑於此刻阿爾卑斯山的情況,道面積雪厚度肯定是要超過十五毫米的,所以龐巴迪總部最後計算出來的數值也是不準確的。
龐巴迪代表沉吟了下:“如果按照以往經驗,實際的著陸距離還要再加百分之十五才比較合適。”
“加百分之十五,那按照理論,這飛機肯定就落不下去了。”徐蒼笑道。
“可也不能完全無視理論啊,要是差得太多......”龐巴迪代表頓了一下:“那不是去送死嗎?”
“沒事,先按照我說的做吧,將座椅全部拆下。”跟旁邊的代表相比,徐蒼的情緒顯得非常穩定。
“你......”龐巴迪代表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嘆了一口氣:“徐蒼,人跟人之間是不一樣的。為了那些普通人,你這是在耽誤那一百多名富人的生存機會。從道義上來說,我們應該一視同仁,可現在客觀因素所限,我們就是救不了所有人,這是現實。”
實際上,龐巴迪代表根本就不用總部軟體計算,要腳指頭想都知道如果裝配上供給三百人的物資,飛機肯定落不下去。那還是回到了那個最初的問題,物資肯定要減,而且減的數量還不少。
“徐蒼,我們之前計算的,按照一百一十二人的物資供給的量是在理論上也支撐可以安全降落的。”龐巴迪代表躊躇了一下,但最終還是說出了那段冰冷的言語:“徐蒼,就按照最初的計劃。你所承擔的風險最小,所獲得的利益最大。那些富人存活下來,也可以給予那些普通員工家屬更多的......撫卹金。這對各方都是最好的選擇。”
“如果你想要救那些人,自己要承擔巨大的風險,而且,落不下去,那些人還是要死。為何不讓他們死得......更有價值呢?”
在龐巴迪代表看來,要是帶上三百人的足夠物資,那飛機肯定落不下去。不帶那麼多物資,那些普通人是要死,帶了,飛機落不下去,還是要死。既然註定都是要死的,那為何不選擇一個更有價效比的方式呢?
至少選擇最初的方案,還有一百多人可以活下去,徐蒼不用冒風險。而選擇後面一個方案,沒有一方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龐巴迪是破罐子破摔,但是也不想投資一場註定會失敗的飛行中。
徐蒼沒有就此問題再說些什麼,而是望了眼飛機,抬了抬手:“等你們的人到了,跟我說一聲。”
這次飛行事關重大,不管是徐蒼,還是龐巴迪都慎之又慎。所以,對於飛機的檢查不會全權交給外人。等漢莎航空的機務檢查完一遍後,從德國分部調過來的龐巴迪自己的機務還會再檢查一次,以達到放行的絕對安全性。
徐蒼的意思是等到龐巴迪的檢查人員過來,他要從旁觀摩,杜絕一切可能的隱患。一會兒飛機還要拆座椅,然後做一遍安全檢查,徐蒼不可能一直盯著,他只檢查最後一次。
然而,這對龐巴迪代表來說,顯然是不滿意這樣的答桉的,因為徐蒼根本就沒有回答到底該怎麼辦。
“徐蒼,到底怎麼說啊。”龐巴迪代表追問道。
可是徐蒼只是朝著他微微點了下頭,默默地離開了廠房,不久之後,身形沒入了黑暗之中。
望著離去的徐蒼,龐巴迪代表臉上肌肉不由地抽動了幾下,他猶豫片刻,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很快電話接通下來,龐巴迪代表當即鄭重道:“老闆,這裡出了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