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再打打感情牌的,老鄉。”路奕沒有點頭,“你可以說你能帶我回故鄉,也許我還會考慮一下,這確實讓我挺動搖。”
它的態度,著實有些太焦急了。
這使路奕喪失了剛剛建立起來的,那麼一丁點兒同情。
“……你不恥辱嗎?自己如此弱小。”血魔鬼無面的面孔裡,擰出一滴滴憤怒的殷紅。
“還好,同階裡我還是挺強的。”
“可總有一天,你身陷的旋渦和命運,會讓你知道——唔呃?怎、怎麼來人了?”
忽然,路奕的意識猛然一動,一種墜地的感覺貫徹了全身。接著,他發現眼皮能抬起來了,身子也覺得暖暖的,而靈魂裡又充沛著精神力。
他略有模糊的視野中,一位被營火映紅的人偶,正對他打招呼。
在鳶尾蘭的另一隻手中,她還狠狠捏著那本《和死亡結緣的血魔鬼》。
“感覺不太對勁,就過來看了看,就發現它在抱著你……”鳶尾蘭很得意的使用聲音說話,唇上的淡紫色格外鮮豔。她舉起那本書,來回晃了幾下,“然後發現你哼哼唧唧,一副蠢貨的表情在說夢話,什麼異鄉人、血魔鬼、回家之類的……”
“……是做了個噩夢。”
長長撥出一口氣,調整好略急促的呼吸後,路奕坐起身,抹去了額頭的汗珠。
這傢伙果然來誘惑他了。
顯而易見,嗜殺貪血的血魔鬼正尋求解放,哪怕被無名氏和古書兩個人的加固封印,也無法阻攔它施展的種種刁鑽伎倆……
鳶尾蘭來得很及時。
“需要我撕碎這本書嗎?”鳶尾蘭問,故意把聲音升得很高。
“撕了的話,封印就失效了吧……”
“嗯,聽你的。”
安下心來,路奕望著現實的一切,它們都不僅只有黑白二色,而是鮮豔的。
哪怕身上的哥特式喪禮服只有黑白兩種色調,鳶尾蘭也是鮮豔的。此刻的她正半蹲在簡陋帳篷前,根本不怕篝火烤屁股,也沒有起身離開的意思。
路奕困惑了好一陣,她是來幹什麼的?
直到鳶尾蘭模仿著人類打破沉默那樣,用清澈的聲音“咳”了幾聲,路奕才恍然大悟。
“你家小魅魔受不了你的嘮叨,跑了吧?你才跑來找我閒聊?”
“……才不是,她、她是去找工匠,監督他們做徽章了,不是要給會長一枚嗎?”
“是個好藉口啊。”
鳶尾蘭不太高興,因為她確實是想來找人聊天的……
路奕默默往裡頭挪了挪,將粗陋透風的帳篷空出一片,又摘下幾片闊葉鋪在地上:“要聽我講講剛才我做的噩夢嗎?人偶姑娘?”
“好啊!不過你再挪挪嘛,地方有點小。”但她已經往裡面鑽了。
“你蜷成一團就差不多了,本來就被風鈴木做得小巧……”
“講吧講吧。”她擠了進來,還有點高興。
“那就要從罅隙對面的病毒講起了……”
深夜,營火的光被風搖晃著,而闊葉搭起的簡易穹頂也不夠嚴實,卻也因此灑進月光。藉著它們的光輝,鳶尾蘭將路奕講述噩夢時的表情看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