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秋風道:“無極觀中那些道士,哪一個不是入了魔道?”他說到這裡,略停了停,接著說道:“只不過無極觀由盛轉衰,只怕已不可避免。”
圓覺一怔,道:“願聞其詳。”
厲秋風四處張望了一下,道:“雲軒和雲逸已然翻臉成仇,雲玄道長也看清了雲軒的真面目。無極觀十二仙姑已去了大半,彼此之間又生了齷齪,觀中必然會有大變。此次逍遙觀曉風道人已成廢人,空明寺住持德赫傷勢卻也不清。三方背後都有武林中極大的勢力支援,再加上官府一直在暗中監視無極觀。無極觀能否度過此次的危局,尚是未知之數。”
兩人談談講講,不久便已到了一處山坡,遠遠望去,已能看到山外人家的炊煙。慧淨等人眼見就要離開雲臺山,禁不住歡呼起來。
便在此時,厲秋風倏然停下腳步,雙眉一挑,沉聲說道:“你跟了咱們這麼久,何不現身一見?!”
圓覺等人大驚失色,紛紛拔出長劍四處張望。只見這處山坡兩側零零散散地長著十幾棵枯樹,此外便是衰草,哪有什麼人影?黃旭忍不住說道:“厲大俠,這裡沒有人……”
她話音未落,厲秋風面色一變,道:“這裡當然有人,而且還不只一個!”
他話音方落,右手倏然一揮,只聽“呼”一聲,長刀已然脫手,直向山坡右側一棵枯樹飛了過去。
長刀去勢並不迅猛,便如有一隻無形的大手託舉一般,平平地向那棵枯樹飛了過去。
眼見長刀就要刺中那棵枯樹,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那棵枯樹的樹幹突然一分為二,竟然動了起來。
圓覺等人大驚失色,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眼睛。厲秋風卻似早就料到有此結果,並無絲毫慌張,只是冷笑著站在一邊觀看。
只見那棵枯樹的樹幹一分為二之後,左側的“樹幹”竟然是一個灰衣人。原來這人一身灰衣,頭上也蒙了一塊灰布,與枯樹的顏色一般無二。是以他緊緊貼在樹幹之上,與樹幹合為一體,外人萬難察覺。
只見厲秋風擲出的長刀飛到灰衣人身前兩尺之處,那灰衣人正要伸手去接,只是沒料到長刀突然墜地,直直地插入土中。刀柄兀自顫動不已,發出“嗡翁”之聲。
那灰衣人右手伸出,卻沒有抓住長刀,卻也身形略微一滯。他頭上蒙著一塊灰布,將臉面牢牢包裹住,只在雙眼的位置各挖了一個洞。只見灰衣人伸出右手,將長刀自土中拔了出來。左手從身後摸出刀鞘,將長刀收入鞘中。
圓覺見這灰衣人突然現身,也是嚇了一跳。定睛望去,卻見這人的身形與那日在文王廟中見到的幻化出鬼影的黑衣人頗為相似。圓覺方才已聽厲秋風提過此人,是以不似黃旭、慧清等人那般驚愕。只見灰衣人收刀入鞘之後,便即緩緩走了過來。他身後揹著一柄長劍,劍柄末端繫著紅色絲絛,在風中獵獵作響。
那人走到厲秋風等人身前兩丈之處,便即停下了腳步。他將那柄長刀舉在身前,對厲秋風道:“你可知道這柄寶刀的來歷麼?”
厲秋風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那人道:“昔年楊玉環之父楊玄琰,出身弘農楊氏,為隋唐之時的世家大族,其家族富甲一方。楊玄琰少年之時便喜好刀劍,有時為了尋得一柄利器,往往一擲千金。
“一日有怪僧闖入楊府,呼酒要菜,甚是狂傲。楊玄琰最喜結交江湖異人,見這怪僧姿容古怪,卻也不敢小覷,便即吩咐家人拿出好酒,擺上佳餚,款待這怪僧。這怪僧也不客氣,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轉眼之間,便將一桌酒菜風捲殘雲般吃了一個乾乾淨淨。
“這怪僧吃完之後,抹了抹嘴巴,志得意滿地拍著肚皮對楊玄琰說道,你很好,不愧是一方豪傑。只可惜福分都應在了貴千金身上,你只能做了一柄好刀鞘,護得她周全。怪僧說完之後,突然從大袖中拽出一柄帶鞘長刀,擲在楊炎琰腳下,便即大笑著揚長而去。”
灰衣人說到這裡,看了看手中的長刀,接著說道:“這柄長刀,便是當年那怪僧送給楊玄琰的寶刀。正所謂寶刀贈英雄,除了厲大俠之外,天下又有何人配得上這柄警惡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