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氏依然在大門口紡棉花,今天的樣子,比昨天略微淡定了些,看到兒子和侄兒,依然急急忙忙起來收拾紡車。
“娘!今天收的更多,我們買了四十多斤包穀面,咱家人可以吃貼餅子了。”
昨晚,韋氏只貼了六個,是今天兄妹倆的乾糧,她在家,吃的是拌了多半野菜的饅頭。或許是野菜吃太多了,一家人的臉色,都是又青又黃的,韋氏的尤甚。
想起前一陣子,韋氏把家裡僅有的糧食賣了為自己請大夫,文瑾的心裡就激盪不已,這人,還真不是一般的好,二伯又沒在家,她只要裝著疏忽一下,自己的小命就玩完了。
文瑾不是懵懂無知的孩童,從醒來的那一天,便想著如何報答這份恩情,此刻,她對著空氣揮了一下拳頭,努力吧,不僅是改變自己的命運,也要讓韋氏的後半生,衣食無憂,幸福安康。
接下來兩天,他們有幸進入了一片松林裡,每天都可以採到滿揹簍的松籽。肩膀磨破了,文翰和文瑾用藤條繩把揹簍纏在身上,韋氏看到了,眼淚汪汪的,柴冬生說話都變了語氣:“咱家那倆小子,若是能有小秀才兄弟的這份狠勁兒,可就出息了。”
“唉,有一半也成!”孫成旺也嘆氣,他仨閨女,最後才有個兒子,慣得嬌少爺一般。
大山伯看看他們:“這孩子啊,還是要念書呢,懂道理!”
“是!是!先生的板子,可會教育人了。”孫成旺接茬。
“不是先生的板子厲害,是咱這爹孃要會當,不能嬌慣。”大山伯的話,讓孫成旺閉了嘴。
家裡的米缸面甕都裝滿了,嘻嘻,文翰和文瑾樂得合不攏嘴。
“咱家這缸啊甕的,都實在太小了。”文翰遺憾。
“沒事,有錢也行。”文瑾安慰道。
“嘿嘿嘿”
自從文瑾來到這裡,文翰整天眉頭緊鎖,小小年紀,愁悶地像個老頭,現在展顏笑起來,文瑾發現他其實很俊,像了伯母的眉眼秀氣,還像錢家人,面板很白。
接下來,文瑾每晚都留下一捧山貨,核桃、松籽、栗子這些乾果,富含蛋白質維生素,剛好是一家人急需的補養品,剝了殼讓韋氏熬在飯裡,那個香啊。
這天,因為走得遠,回來天已經黑了,見韋氏沒有在大門口張望。文瑾鬆口氣,或許是二伯母已經習慣這樣的生活,不再那麼擔憂焦慮了。
“娘,我們回來了。”文翰的聲音裡,透出喜悅,每天都有進賬,家裡的日子終於不那麼窘迫,小小少年,很有成就感啊。
咦,二伯母怎麼了?文瑾走進門,發現氣氛不對,原來是有客人。這個客人,文瑾對她印象深刻,就是隔壁的大伯母焦氏。
“文才最喜歡吃的就是嫩核桃了,這兩個當哥的,天天上山,沒有一個想著弟弟,連一顆也沒送過,哼!”焦氏看到文瑾揹簍裡的核桃,非常不滿地說道。
憑什麼要人的東西這麼理直氣壯?文瑾肚子裡腹誹。
韋氏表情訕訕的,兩手絞在一起,訥訥地說不出話來,一副非常對不起人家的樣子。
看到文瑾愣愣地看著兩人,焦氏更氣,又重重地哼了一聲,韋氏似乎清醒過來,趕緊叮嚀文瑾:“瑾兒,把核桃給你大伯母。”
文瑾本來想立刻拒絕,可看到這院裡幾人的表情,知道說“不”沒人支援,眼珠子轉了轉,改變了主意。
“大伯母,文才弟弟喜歡吃,怎不早說呢?我這就給你送過去。”
“不用,我自己拿。”
“揹簍上又是泥又是土的,小心臟了衣服,還是我送吧。”
焦氏眨巴眨巴眼睛,堅決地說道:“還是我拿吧。”
文瑾吭吭哧哧的道:“揹簍綁在身上呢,解開也慢得很……”她拼命磨蹭,就是不肯把揹簍拿下來。
正是吃晚飯的時間,文瑾要是過去,焦氏最起碼得給回禮吧?哪怕一個玉米麵的貼餅子,那不那麼的虧本。
文瑾的娘賀氏,和這位大伯母的奸詐有一拼,兩人一貫針尖對麥芒,焦氏當然對文瑾提放的緊,兩人就這麼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