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眾人的目光盯著倒在地上的婦人,喉嚨輕輕滾動,旋即便用眼角的餘光投向那站在原地,衣著破爛的少年身上,頓時,大廳當中,一陣死寂,彷彿就連針掉下去的聲音都能聽見那般。
而那婦人在聽到六子的話後,身體突然一僵,放在臉上的手掌微微顫抖著,呼吸變得有些急促了起來,目光緩緩上移,瞧得少年那張和煦的臉龐,似乎確實與風月樓那位神秘的內務總管有幾分相似。
“三樓的主管和管事,好大的架子。”
對著六子輕輕點了點頭,少年見樓梯口還沒有人出來,微微一笑,便朝大廳一處幽靜的雅座,緩步行了過去。
六子見華羲並沒有遷怒於他,輕嚥了一口唾沫,然後緩緩挺直身體,瞥了一眼地上的婦人,輕吐了一口氣,淡淡的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快去把三樓各字號的管事和主管都叫出來。”
身後發愣的護衛,聽得此話,驟然回過神,旋即便連忙朝著樓梯口,快步行了過去。
而圍觀的客人,見到這般局面,然後望著那癱倒在地上的婦人,輕輕搖著腦袋,看來玄字號房間的管事,要換人嘍。
對這樣的事,客人們並沒有表現出多少同情,他們來風月樓,就是為了享樂,而這種樂子,也不關他們的事,自然也是樂在其中,一臉戲謔的望著那面色蒼白的婦人。
婦人見周圍沒有一個人替她求情,頓時,眼眶便噙滿了晶瑩,如果世上有後悔藥,她多希望沒有招惹那位衣著破爛的少年。
然而,世上並沒有這樣的靈藥,所以,婦人非常清楚,得罪了這些大人物,她將會面臨什麼......
很快,四道濃妝豔抹的婦人,便從樓梯口急匆匆的行了出來,當瞧見地上癱倒著的雪姐時,心底突然一沉,旋即四人幾乎同時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後者,便邁著小碎步,匆忙行向大廳最角落的雅座。
“總...總管大人,我是三樓的主管,不知大人召我等前來......”四人中,年齡稍大的一位婦人,對著軟椅之上的少年,微微施禮後,低聲說道。
聞言,少年緩緩抬起頭,掃了一眼四人,淡淡的道,“少一個管事。”
瞧得少年這般面不改色的模樣,為首的婦人,心底一沉,她們從來沒有見過這位總管大人發火,對其脾性,也幾乎完全不瞭解,可能當上總管,而且短時間內將風月樓失蹤僕人的問題,處理的如此徹底,又豈能是一般人。
“是。”婦人對著少年微微施禮,一臉寒霜,冷聲道,“去把採雪叫過來。”
身旁的坤字號主管見狀,連忙轉身,快步走向倒在紅毯之上的採雪身旁。
“採雪,主管和總管要見你。”婦人冷冷的道。
“若香姐姐,救我...你救救我,我真的不知道他是總管大人。”
採雪見有人過來,緩緩抬起頭,彷彿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那般,連忙爬至若香身旁,抱著後者的小腿,發顫的聲音,帶著些許哭腔,乞求道。
“採雪,現在不是說這些話的時候,你最好快點,我們都被你害慘了。”
見狀,若香一臉嫌棄的往後退了一步,生怕和採雪有任何瓜葛,畢竟,在風月樓,除了琴娘,內務總管,就是這裡的天。
瞧得若香這般,採雪的嘴角微微抽搐著,連得臉龐上的胭脂粉,都是簌簌掉落了不少,然後用發顫的手掌,輕輕撐著地,緩緩站立而起,抽噎不語。
“放心,這位總管大人,很好說話,待會姐姐們儘量保住你的性命就是。”輕嘆了一口氣,若香轉過身體,微不可查的聲音,便飄入了採雪耳中。
揉了揉鼻子,採雪感激的望了一眼若香的背影,輕輕點了點頭,後者能幫她到這個地步,已經是極限了,她也並不認為,她還能繼續當玄字號房間的管事,能保住性命的意思,其實也就是可以繼續留在風月樓三樓,不用去後面當僕人。
雖說現在僕人不會無緣無故失蹤,可是一部分工作,也有一定的死亡率,一旦成為風月樓的僕人,採雪敢保證,也不免會有人為了討好總管,給她安排一些有危險的活,到那時,她絕無任何生還的可能。
跟在若香身後,很快兩人便出現在了少年的視線當中。
“總管大人,風月樓三樓,主管以及四大字號管事,已經盡數到齊。”為首的婦人見採雪過來,冷冷地瞥了一眼後者,再次施禮,柔聲道。
“嗯。”目光投向那眼眶微紅的採雪,少年搖了搖頭,微笑道,“站著幹什麼,都坐吧。”
“總管大人,奴婢不敢,採雪有眼不識泰山,還請總管大人高抬貴手,不要同她一般計較。”聞言,為首的婦人臉色一變,若這位總管大人發怒,倒也在情理當中,可現在這般,分明要比發怒更讓人感覺心底生寒,當下連忙微沉身體,略微沉吟後,纖指指向採雪,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