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天際,像雪一般的雲朵懶洋洋的隨風飄浮,幾片凋零的樹葉,舞著翩翩舞步,落在那片喜慶的海洋之中,鮮紅的顏色,映在青年的雙眸中,好似燃起洶湧的怒火。
華羲並非不明事理之人,離開蠻荒的這幾年,他曾無數次從噩夢中驚醒,打傷斧族族人,擊殺斧族大祭司,任何一條,都足以不死不休,但他依舊抱有著一絲僥倖,希望他所作所為,並不會禍及池魚。
而他,也從未否認過自己與紅玲的親事,華羲的心中,也同樣裝不下任何人,能夠堅持到今天,談不上什麼追求大道,從始至終,他也只是為了離開三域,與她相見。
同樣,華羲也早已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備,即便紅玲另有親事,甚至燧族被斧族消滅,也在他的預料當中,畢竟,掌握了絕對的力量,斧族絕不可能沒有任何動作。
不過,當華羲返回燧族,看到今天居然是紅玲的大婚之日,他的心中依舊是不由得翻湧起了一股莫名之感,可即便如此,他也依舊選擇了默然迴避。
而此刻,華羲那張堅毅的臉龐上,卻是佈滿著滔天的憤怒,在他神識的感知中,紅大柱的氣息非常微弱,似乎是受了重傷,並且,後者定然不可能無故受此重傷,而唯一與燧族有恩怨的人,那便只有劉傲天!
漆黑的眼眸掃向面前的木屋,華羲拳頭緊緊握著,片刻後,他忽然閉上眼,深深吸了幾口氣,待得心境徹底恢復冷靜之後,再次回憶了一遍事情的始末,確定並非是他主觀臆斷後,神識便是緩緩的對著紅玲的房間掃去。
然而,就當華羲的神識剛剛掃至紅玲房門前的那一霎,她的房門,忽然被婦人急匆匆的推開,緊接著,婦人無助的嘶啞哭聲,宛如驚天怒雷那般,狠狠的劈在了他的頭頂之上。
“誰來救救我的孩子啊......孩子,你怎麼了,別嚇唬娘......”
婦人的聲音一落,空中華羲的面色猛然鉅變,身體不受控制的劇烈顫抖了一下,大腦尚且沒有回過神來,身形陡然一動,伴隨著一陣強猛的風壓,也顧不上暴露身份,直接閃掠至面前的院落中。
門口的眾人,聽到婦人無助的哭聲,皆是不由得一愣,然後極不情願的收回目光,便欲走進房間檢視,而就當他們剛剛轉身的那一霎,院落中那道單薄的身影,豁然間便將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吸引了過去。
“唉,你是哪個部落的,來這裡幹什麼?”
房中,婦人的哭聲依舊,華羲的身體,禁不住的輕微顫抖著,剛欲抬腳,身後卻是傳來略帶些不愉的聲音。
聽得身後的聲音,華羲並沒有理會,然後便邁著步子,對著房間走去,然而,就當他剛剛抬起的霎那,剛剛說話的那人
,卻是連忙走進遠中,然後揪住他的衣袖,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瞧得他身上陌生的服飾,黛眉微皺,尖細的聲音,便是再次響起。
“喂,你是哪個部落的人,今天是桂月初一,你們不是都去祭祀了嗎?”
華羲眉頭微皺,微偏過頭,身後是一位三十五六,略有幾分姿色的婦人,瞧那打扮,似乎並非燧族之人。
“我與燧族有舊,聽說今天燧族大喜,特來道賀。”聽著房中婦人的哭聲,華羲內心焦急萬分,當下胡亂編造了一個理由,故意將聲音壓制的有些嘶啞,然後手臂一震,掙開身後婦人的手掌,便欲對著房間走去。
聞言,那婦人黛眉再度微皺,瞧著華羲那張陌生的臉龐,然後連忙追上前去,拉住他的衣袖,嗔怪道,“唉唉唉,哪個房間是你能進的啊,懂不懂規矩?”
拳頭略微握了握,若非華羲不想濫傷無辜,他才懶得理會身後的人,當下回過頭來,淡漠的瞟了一眼婦人的臉頰,低聲道,“沒聽見裡面出事了麼?”
感受著那猶如寒冰的目光,婦人的身軀不由輕微一顫,下意識的鬆開拉著華羲衣袖的手掌,少許之後,連忙行至門口,皺眉道,“一直在房中待著,能出什麼事?新人的閨房,你真的不能進......”
聽著婦人的話,華羲咬了咬牙齒,恨不得一巴掌拍死麵前這胸大無腦的婦人,當下心神一動,神識便湧入了房間之中,片刻後,當看到房間內兩道熟悉的人影后,嘴唇不由得輕微哆嗦了幾下,輕吸了幾口氣,儘可能的平息下激動的心情,便控制著神識,緩緩的靠近而去。
然而,就當華羲看到麥穗懷中,那位頭戴鳳冠,紅衣素手,足抵紅蓮的美麗倩影時,他的身體宛如受到電擊般猛然一僵,少許呆滯過後,滔天怒火驟然佈滿臉龐,胸膛急速起伏間,恐怖的氣勢,猛的自其體內暴湧而出,頓時,面前的婦人,便是在這股氣勢的壓迫下,腿腳一軟,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見到婦人倒地,華羲並沒有去理會,三步並作兩步,一掌拍開房門,便是衝了進去。
衝進房間,華羲連忙走進女子的閨房,在推開房門,瞧得那抱著倩影哭喊的婦人,嘴唇蠕動了幾下,卻是沒能說出半個字來,少許之後,掌心一道勁氣湧過,將得房門緊閉,心中呼喊了一聲九足碧眼蛛,便是對著婦人小心走去。
似是察覺到有人靠近,婦人微微抬起頭來,看著面前略微有些熟悉的身影,身軀忽然間一顫,恍惚間,嘶啞的聲音,低聲喃喃道,“羲兒......”
希望太高,失望就會越大。
當看到那張完全陌生的面孔後,麥穗似是脫力般的向後倒去,突然,似是想起什麼,抱緊懷中的
紅玲,帶著哭腔聲音,乞求道,“求求你們,放過我們一家......”
聽著麥穗的聲音,華羲的臉龐,驟然變得陰沉下來,然後抬起發顫的手掌,輕輕取下面具,雙膝重重跪立地面,低聲嘶啞的道,“嬸母,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身前響起的聲音,讓得麥穗的緊抱著紅玲的手臂狠狠的一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微微抬起頭來,望著那張成熟的不少的臉龐,兩行淚水,悄然流下......
“羲兒...真的是你......”麥穗緩緩的抬起手來,顫著撫過華羲的臉頰,生怕面前的人只是一道幻影。
在手掌撫過臉龐時,華羲身子微微顫了顫,手很粗糙,但卻很溫暖,緩緩抬起頭來,望著麥穗蒼老的臉龐與霜白的鬢角,很顯然,他消失的這幾年,他們一家過的並不好。
華羲凝望著婦人佝僂的身影,抿了抿嘴唇,手背抹了抹眼角,低聲道,“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真實的觸感,讓得麥穗的粗糙的手掌猛的一顫,深深吸了幾口氣,內心的各種情緒,猶如決堤那般,頓時暴湧而出,眼眶中的淚水,更是止不住的流下,少許之後,她似乎想起什麼,連忙道,“羲兒,你快看看紅玲,今天本來是...唉......這件事,是嬸母和伯伯對不住你們一家......”
華羲顫著搖了搖頭,雖然他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以麥穗剛剛的隻言片語,倒也不難看出,這門婚事定然不是自願,而且,出了這麼大的事,紅大柱還未出現,很顯然,蠻荒並非他所想象的那般和平安定。
斧族!
拳頭猛的緊握,華羲的眼眸中,閃動著森冷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