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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老人與馬

宋毓看著老人和老忠消失在視線盡頭,抱拳道:“保重。”

進入有間客棧,宋毓看見王伯正在櫃檯上打瞌睡,猶豫之下,宋毓還是沒有打擾王伯,而是向著房間內走去,路過走廊的窗戶,宋毓看到紫藤花被雨打的凌亂不堪,像是失去精氣神一般。

櫃檯裡,王伯拿出一個黃色的葫蘆,揭開壺蓋,裡面散發出誘人的香氣。王伯聞了聞,然後又蓋上了壺蓋,看起來今天是沒有心情喝酒了。

宋毓開啟房門,一陣茶香沁人心脾,他的目光一凝,只見會客廳內坐著一個人。

此人鬢角微白,淡淡的柳葉眉,玲瓏小巧的鼻子,一張俊秀的臉蛋。倘若抹上胭脂,說他是女子也是有人相信的。此人臉色蒼白,穿著白色的長袍,手指撫著茶杯,見到宋毓後,他微微一笑。

宋毓看到俊秀男子,愣了一下,他發現俊秀男子模樣略像李樹署,心中閃過一個念頭,說道:“你是五牛叔?”

張五牛啞然失笑,“我本來還想嚇嚇你,你怎會認出我?”

宋毓想了想,說:“我沒有認出,我只是猜測,這是你真正的長相嗎?”

士別三日,張五牛沒想宋毓居然變得處變不驚,當一個少年在你面前擺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時候,你會是什麼表情?

張五牛的表情是無奈,打趣道:“小老頭,我長的怎樣?”

宋毓眉頭一跳,鄭重的說:“你真是男人嗎?”

張五牛手一頓,失笑道:“原來你一點虧都不肯吃呀!”

宋毓沒有笑,因為張五牛笑的很勉強,準確的說是很艱難,宋毓的面色變了,“你怎麼會恢復真正的長相?你去做了什麼?發生了什麼?”

張五牛感受到宋毓語氣的強烈,心中一陣暖流滑過。然後向旁邊的座位一指,示意宋毓坐下,接著說:“恢復長相是為了避免麻煩,好了,不開心的事情就不要說了,我都快死了。”

宋毓剛坐在凳子上,瞬間又站了起來,整個身體都僵住了,喉嚨像是被哽住一般,只覺得心疼的難受。

張五牛沒有讓宋毓說話,緊接著說道:“聽我講一個故事吧!”

大唐的東北是一望無際的平原,東北的土地是黑色,空氣是乾燥,雪是壯美的,絕對不像中原的雪般小家子氣,東北人也是豪邁的,那裡生存著漢字和女漢字,你待我真,我報之誠,你若陰我,我定與你拼命。

那一年,東北的雪下了半個月,到處都是雪的世界。

那一天,夕陽彷彿陡然從地平線上斷裂了,無聲無息地消散,對面山口上,只殘留著一條血紅。

一個人從血紅中走了出來,枯瘦的就像一根火柴棍,滿身的傷口,鮮血灑了一路,他抵達了一個村子,帶來了恐懼和死亡,村子變成煉獄。

只有兩個小孩活了下來,他們是村裡鐵匠的兒子,鐵匠和他的妻子就倒在兩個孩子的面前,鮮血濺到他們的臉上。

兩個小孩沒有哭,他們被嚇呆了,一個小孩握著一把劍,劍鞘上刻著麥穗,劍柄上吊著平安結,然而他沒有拔劍,他沒敢拔劍。

“從今天起,你們就是我的奴隸,只要服從我,你們就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枯瘦男子帶著兩個小孩一路向南,像是逃難一樣,來到了石巖鄉。

張五牛覺得一口鮮血湧上喉嚨,胸口的傷溢位鮮血,白色長袍被染出一片血紅色,張五牛壓制住湧上喉嚨的鮮血,說:“故事就到這裡了。”

宋毓沉著臉,“誰傷的你?”

張五牛搖了搖頭,臉上露出輕鬆的微笑,“這不重要了,我告訴你這個故事不是想要你做什麼,以前我心裡充滿仇恨,到死才看清了,一切都不重要了,仇恨就是跗骨之蛆,它會折磨人,只要活著就不能解脫,這樣不好,所以我不想你也這樣,你是很聰明的孩子,我的事情瞞不住你,所以我才告訴你這些,我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樣心裡懷著仇恨,好嗎?”

宋毓眼眶紅了,同張五牛相處的日子,張五牛非常照顧他們,那種被長輩關愛的感覺要逝去了嗎?為什麼這麼好的人都會死?

宋毓含淚點頭:“好,你別說話,我帶你去看病。”

走廊邊的紫藤花倔強的開著花,堅守著僅剩的花朵,風猛吹著,花藤斷了。

“五牛叔!”

宋毓的喊聲響徹有間客棧,聲音悲愴淒厲。

王伯手裡的葫蘆掉到地上,表情變得落寞,呆呆的坐在櫃檯裡。

張五牛終究還是走了!